為她擦身體的毛巾和往常一樣是被熱水泡過的,比她沾了涼氣的肚子還要更暖一點,擦在身上的時候溫暖滲透皮膚進入體內。
沉初為安安穿好衣服,在床尾的黑暗裡坐了很久才挪回她身邊。像一隻貓一樣在她肩膀和頸窩處輕輕地蹭。
高挺鼻樑上生著細微絨毛,他每動一下都勾起輕麻酥癢。
“安安”男人離得很近,近到一開口說話乾涸起皮的嘴唇都能刮到她細嫩柔軟的頸肉。喊了幾聲之後白皙的鵝頸有點發紅。
“吃東西嗎?”
沉初哪裡變了。
那袋避孕藥被發現不僅沒帶來沉安安預期的後果,反而讓沉初變得像個沒人要的孩子那樣委屈可憐。
憤怒,瘋狂和更加殘暴的侵奪都沒有,只有他含著淚珠的失落眼神。
安安瞳光有些失神怔忡。
她從小被父親護在家裡,從沒有親眼見過別人口中的大哥是怎樣英雄無畏又殺伐狠厲,但無論如何她都覺得不會是眼下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Ⅹ⒴ūzⓗāǐщū.⒞Ⅼū♭(xyuzhaiwu.club)
他們的身份對調,她不再是一個沒有任何主動性的階下囚,男人開始有意討好她。雖然他性子直,在對待女孩的方面也沒有任何情商,但從離開她身體那一刻他就學著小心翼翼地對待他,就連現在問她吃不吃東西都要思量好久,語氣也放到最柔。
“咕——”
她是想說她不餓的,可是出聲的肚子出賣了她。
沉安安低下頭,兩邊顴骨比剛剛沉浸在慾念中時還要酣紅,眼皮也垂下去盯住自己蜷縮在一起的腳趾。
越縮越緊,直到離開光明,做個縮頭烏龜掩蓋自己窘迫心事。
如果是平時在家裡的時候,沉初怎麼也會笑笑再去給她做飯或者是買點什麼,可這時他沒說任何話,就當沒聽見一樣起床,從牆上的掛鉤上拿下自己外套給女孩披上。
她下意識要避開,他卻把外套使勁按在她身上,語氣有點哀求。“我要出去,這裡越來越冷了,你穿好,再蓋好被子。”然後主動帶著她的手穿過衣袖。
男人穿起來將將能繫上口子的外套到了她瘦小的身體上肥大臃腫,像是穿了一件戲服,兩隻手都露不出來。
沉安安看著折下去的衣袖,支起手肘帶著多餘的袖口在空中旋了一圈,真和唱戲甩袖口一樣。
沉初終於露出點笑意,但很快又被平靜替代。他給她卷好袖子,把小手拉出來送到唇邊吻了幾秒之後戀戀不捨地放下離開。
安安靠在床頭看著他走到外屋打開門,頎長挺拔的俊逸身材迎著天光拉出一道斜長又昏暗的影子,即使邊緣毛躁,卻連他手臂肌肉的挺括線條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忍住鎖起她的衝動,幾乎是走一步一回頭,生怕在自己看不到的時候她跑了一樣。
隨著門再次合上,光線消失影子也消失。沉安安算著他人大概也正在外面走路,等走遠了就越走越快,離房子也越來越遠。
女孩突然有點冷,她抓緊了外套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煙草味,淡淡的不易察覺,只在她鼻子靠近厚外套的時候才能隱約聞到一點。
煙味和男人身上的氣味相迭的一種獨特味道,他每次在自己身上縱情時都會經汗液滲透到自己身體里的味道。
沉初經常抽煙,但從不在她面前抽,每次煙癮犯了都只是去外屋把窗戶打開一個縫。燃燒的煙頭和吐出的白煙總是對著外面,偶爾迴流的煙霧也都被玻璃擋住。
激情之後的困意在聞到煙味的時候席捲而來。她不知怎麼身子突然鬆了,抱著外套沉沉睡去
離他們住的房子大約車程半個小時的地方有個小集市,沉初幾乎每天都要來這裡一次。
生活在戰區的人也要活著,他們總是盡量去遺忘身處環境的混亂與不安,努力去過正常的生活。
這些小鎮集上不管是賣家還是買主,都是那些抱著生活希望的人。他們有時用錢換物,但大多數時候還是用物換物,像沉初這樣來了就大方給錢的人並不多。
路邊有些稀稀拉拉的人,他們開著自己的小車,東西不會擺在地上,更不會叫賣。這樣一個集市格外安靜,顯得詭異非常。
集市會盡量選擇“相對安全”的地方,但也只是相對,在墨城沒有絕對安全,有什麼風吹草動這些飽受戰爭之苦的人會立刻逃跑。
男人和往常一樣買了食物,對面低著頭的蒼老女人臉被圍巾包得只剩一雙眼睛,朝他伸出五根瘦巴巴的乾癟手指。
好像是個啞巴。
沉初遞過錢,沒有接她找回來的破爛毛票,兀自拿了東西上車。剛剛把車開出去就看到前面路段好像颳起了沙塵暴。
黃色的沙塵被車胎捲起來拋到高處卻不甘心隨意落下。它們在空中翻卷沉浮,彼此之間激烈碰撞,最終還是飄到車廂里被踩在腳底,或者填了那些槍管上的溝壑。
男人深深蹙起眉頭,他反應極快,在看到揚塵的第一時間便把車開到旁邊隱在林子里,兩道鷹隼般銳利的眸光看著越開越近的兩輛車。
是一些流民組成的小股武裝,本質就是土匪。這些人對瘋狂逃竄的商販看上去並不敢興趣,他們皮卡車的后斗里每輛都裝著幾個被五花大綁的女孩,
沉初眯成一條直線的眼睛在瞟到車斗里時剎那間掠過無法掩飾的慌亂,視線在車子經過他面前時來回晃動。
生怕那上面有他熟悉的臉。
一共七個女孩,還好一個都沒有。
沉初算是穩了心神,從恐懼無措的男人瞬間變回冷麵鐵血的特種兵隊長。他從後座里拖出步槍,耐心等到兩輛車不在同一條直線上時照著車子的後輪開了兩槍。
“呯呯!!!——”
第一槍擊中頭車的右後輪,第二槍擊中左後輪。
全速前進的輪胎被猝不及防的擊中,瞬間開始在原地飛速打轉又拖出去老遠!橡膠摩擦的聲音高頻振動,刺耳又驚悚。胎面和地面交匯處溫度不斷升高,整個輪胎像是要融化,難聞的氣味從中汩汩而出愈來愈濃。
車上的女孩被巨變驚到,紛紛扯開嗓子尖叫。
待車身止住拖行,輪胎已經幾乎都磨掉一半花紋,正往外散著一股白煙。沉初看準他們慌亂的檔口衝過去,壓住槍口朝著車廂內掃射。
“呯呯呯!!!!”
槍口火星爆閃,男人壓低了眉骨睨視一朵朵新開的血花,像是在欣賞自己的作品。又仔細檢查完每個人的脈搏皆是死寂后才把那些女孩從後車拽下來依次鬆綁。
一個女孩目光慌張無措,嘴張了幾次又合上。最後她看著男人給她們解開繩子之後並沒做什麼越矩的事才下定決心開口。
“那個大哥”
這只是年輕女孩叫成年男性的禮貌稱呼,卻讓沉初身子一震,頭猛地轉過頭盯著她。目光里殘留著屠殺過後的興奮血光,目眥瞪得猩紅欲裂。
他不滿意她的叫法,表情瞬間不耐。
“說。”
有話就說,但這個世界上能這麼叫他的女孩只能是沉安安。
女孩開始後悔和他講話,但良知讓她必須向他求救。
“西寧鎮,他們剛剛說西寧鎮也去了一批人。”
“什麼?!”沉初遽然靠近,眼眶快要攔不住幾欲衝出桎梏的烈火。
他們棲身的小鎮就叫西寧鎮。
男人跳上車子直著竄出去,留在原地的小姑娘好久才哆嗦一下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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