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扇往回走,見杵在旁邊的相厭沒跟上,喊道:“相厭,走了。”
傾燈大會之後相厭就不再維持人身,變回蛇的模樣,剛剛腦袋們還在打架呢,此刻幾個黑油油的腦袋整整齊齊地排著,眼睛透著精光,不知在幹嘛。
“怎麼了?想玩球?”七扇頓下腳步,拋了拋手裡的球。
“你想出去。”相厭忽然開口。
相厭雖然會說話,但每次開口無一例外是被她逼得,這還是第一次主動說話。
七扇笑著小跑到他身邊,“喲,現在腦子清醒啦?能說話了?”
“嗯,剛剛打贏了。”他眨了眨九對蛇眼,“能清醒一會兒。”
“你不是注意力集中就能說話嘛,還要打贏?”七扇好奇道。
蛇眼半耷,乜她一眼,解釋道:“注意力集中也是能掙贏了才能集中,不然我和他怎麼可能意見統一。”
七扇聽他說話感覺十分怪異。
也不知從何而來。
還沒想清楚癥結在哪,相厭又問:“你想出去,出去幹什麼?”
七扇單手轉著手裡的球,理所當然道:“出去玩啊!去看看這花花世界啊!出去幹什麼……你說我出去幹什麼!”
相厭搖晃起身子,似乎有些開心,少年音清澈乾脆:“哦,原來如此。”
七扇福至心靈,忽然明白了違和感的點。
此刻與她對話的這個清醒的人,不是落哲!
不是落哲,難得是那個糾纏他的惡靈?
說惡靈好像也不太對,他更像平時跟她相處玩耍的那個阿蛇!
難道有叄個靈魂在這個身體里!七扇大驚。
一個是落哲,一個是惡靈,還有一個,就是這個不知道哪兒來的如小孩子性情的阿蛇,就是她平時一直喊成相厭的那個?
“相厭?”七扇試探著叫了一聲。
九個蛇頭齊齊微歪,“嗯?”了一聲。
見她不說話,幾個蛇頭各種亂歪,問道:“怎麼?”
七扇舉起手裡的球,“玩嗎?”
“玩!”相厭現在是蛇的樣子,看不出喜怒,倒是從他上揚的聲線里,聽出些欣然應允的快樂。
七扇隨手把球扔給他,尋思著,他剛剛說打贏了……是打贏誰?落哲?惡靈?還是都打贏了?
落哲說他力量被剝奪,應該是被惡靈……
甚至可以大膽假設……
相厭就是惡靈!
球滾在七扇腳邊,相厭扭動著身子,催促她,“踢給我!”
七扇回過神,“哦哦”兩聲,心不在焉地踢給他。
相厭看起來這麼幼稚,是天生如此?如果他真的是惡靈,那他知道自己是惡靈嗎?他會為什麼會附身在落哲身上……
太多疑問縈繞在她心頭,七扇完全沒有打球的心思,只想向他套話。
相厭此刻腦子清醒,自然看得出七扇無心玩球,蛇尾卷著球游過來,無聲地湊近她。
七扇以為被他看出端倪,正想找話糊弄,卻聽他拉長聲音質問:“你是不是……”
七扇一泠,放鬆了好些日子的心本能地警惕起來。
“很想出去玩啊?”他一臉神秘地看她。
“……”
也可能是她想多了。
七扇挑眉,存了試探的心思,一把抱住相厭,撒嬌道:“對啊,相公帶我出去玩啊!”
相厭冷不防被她摟住,一下有些慌,清澈的聲線亂了,“你、你放開我先……”
喲,還會倒裝句了。
七扇鬆開,手指在他蛇鱗上打圈圈,聲音軟綿綿地賣萌:“帶我出去玩唄,相公~”
被她一口一個相公喊得耳根子酥,相厭連忙往後縮點:“也……也不是不行。容我試試……”
只見他幾個蛇頭上上下下嘶嘶吐信,似乎在觀察籬笆上的植物,隨後猛地一甩蛇尾,藤球被加持了強大動力“嗖”地急飛出去,籬笆迅速做出反應,蜿蜒出無數根藤蔓攔住藤球,球碰到藤蔓時碰撞出一圈肉眼可見的氣勁,隨後球衝破藤蔓織成的網,飛了出去。
滿牆的籬笆葉子似乎挫敗地耷拉下來了。
相厭率先游到籬笆邊,見七扇還愣在那裡,學她說話的口氣,“走啊!”
七扇見籬笆本能地往後瑟縮著遠離相厭,連忙沾著他的光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