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部往上升到高一,原先的寢室便順著調整,接替了上一屆高叄空出的屋子。這些天男女宿舍樓,零零散散的拋出了一堆前人留下的雜誌和學習資料,還有各種陳舊的內衣內褲。
黎梟坐在一班的8人宿舍里,陳煒頭頂掛汗,手上拿著個紙袋扒拉著裡頭的瑣碎物件,“老大,東西都在這兒了。”
黎梟接過,翻了翻,裡面都是關於舞蹈隊的宣傳海報,表演剪影,還有穿過的練功襪。
看著黎梟要走,陳煒依依不捨的拉住他,下巴示意了下紙袋,“老大,盲狙效果還是不錯的。看看現在誰還敢藏舞蹈隊的東西,那就是找死啊!”
黎梟瞭然睨他,“知道了,下午給你帶煙,趕緊鬆手。”
“多謝老大,”陳煒如願以償,“那下午職高的約你去打撞球,你去嗎,他們不都約你好幾次了?”
“不去,”黎梟擺頭,“沒興趣,我他媽一堆作業沒寫。”
他收緊紙袋,“走了啊,”他提醒陳煒一聲,“下午要考試,你最好也別去。”
等黎梟走了,陳煒感慨一嘆,惹的一旁正複習的體育委員“噗嗤”笑出來。他翻了個白眼,“你笑什麼?”
體委沖外指了指,“我剛進班,就聽說咱們班有個愛學習又愛和平的校霸,這會總算見識了。”
陳煒一副與有榮焉的得意樣兒,下巴一抬,“那是,附中都靠我老大罩著。”
“欸,”體委起了興趣,書也不看了,“他收舞蹈隊這些東西做什麼?不會,是自己偷偷用吧?”
陳煒被他一通胡說唬的臉都抽了,“我警告你啊,以後少他媽開這種玩笑!”
“啊?”陳煒陡然變臉還是有些唬人的,體委看著雄壯,其實膽小如鼠。
“你剛來,還不太清楚,”陳煒見他被自己嚇的愣住,緩了語氣,“舞蹈隊的隊長是老大的姐姐,反正你以後別嘴賤亂打炮,就沒什麼事兒。”
“這樣啊。”體委頓悟點頭。
難怪上次開學典禮后,那麼美的獨舞,校園貼吧什麼反應都沒有。
敢情,是大夥不敢動校霸的姐姐啊!
黎梟處理完手裡的東西,繞到訓練廳的窗戶瞄了一眼,裡面空無一人。
轉身要走,眼角看到一行舞蹈隊的女生嘰嘰喳喳的穿過連接AB兩棟樓的空中廊道,馬上就要過來,登時雙腳後撤,慌慌張張的一路直衝到樓下。
他長舒一口氣,要是被黎萱看見他上課時間偷溜出來,在她眼中,自己只會顯得愈發叛逆。
下了晚自習,黎萱在校門口碰見理科班的蕭澈,他背著書包,估計等了一會。
“這個給你。”他從包里掏出雜誌。
黎萱吸吸鼻子,接過來,“謝啦。”
“嗯,”蕭澈給了東西沒立即走,“你,生病了?”
“有點,”蕭澈的紙巾遞過來,黎萱有些意外,“謝謝。”
追溯到認識他時,話就不說,性子比她還冷,難得見到他有這樣的舉動。
黎萱耳尖,察覺到身後不遠處的動靜,沒和蕭澈再說什麼,點了頭擦身而過。
天幕垂著的圓月,發著盈盈輝光,影子被拉的老長。黎萱不知是不是今日鼻塞,熱感冒燒昏了腦袋,就是不想再聽緊隨其後的腳步聲。
她抱著雜誌,腳下頓住,順手揮走了面前飛繞的蚊蟲,身後的腳步也跟著停下來。
“黎梟,”她沒回身,“你回去吧,我快到了。”
這條路兩人一前一後走了無數次,黎梟爛熟於心。
明明還差幾十米,哪裡是快到了,何況。
“吃藥了嗎?”他也在原地。
“吃了,”他的葯就塞在桌肚裡,退燒止咳的,買了一堆,“你回。”
“我送你上去。”
不讓他跟上去,是絕對沒可能的。
兩人的腳步同時往前,就這麼不遠不近的隔著。
小姑出差,姑父陪妹妹去了外市比賽,家裡就她一個人。黎萱拿鑰匙開了門,轉身要關門,黎梟插了只腳進來。
“這棟樓是不是遭小偷了?”他問。
確實遭了小偷,今天一大早失竊的業主哭天搶地,在物業鬧了好一會。
“我會把門窗關好,”黎萱說,“很晚了,你回家去。”
黎梟抵住門,低著頭,“不回去。”今天聽同小區的同學說了這事,他一整天都為昨晚沒留下來感到後悔,今天怎麼說也不能妥協。
黎萱鬆開手,“隨便你了。”
但凡他執著的東西,向來是不達目的不罷休。軟磨硬泡,臉皮厚到可恥,黎萱領教過這位弟弟的本事。
黎萱吃藥回房,進屋后關了燈。他去浴室洗了澡,將短袖扔進洗衣機摁了個速洗模式,百無聊賴的間隙,靠在陽台觀察今晚會不會有哪個不長眼的小偷,敢摸進來。
沒人,樓底下空蕩一片。晾了衣服,他在沙發上輾轉反側,睡不著,肚子有點餓。
黎梟去廚房冰箱看了看,決定煮個面,又看了眼黎萱的房間。他走過去,敲了下房門,沒人應。他輕輕擰開房門,光束呼啦一下直直打在床上,他毫無準備的看到了黎萱袒露的身體。
只一秒,黎梟身體反射的合上門,面目微滯。明明不過一眼,但腦海里卻牢牢拓印出那一秒的精絕。
黎萱仰躺著,睡裙掀到了胸口處,覆著小小的山丘。筆直的雙腿微微分開,手攤在腦袋兩側。
如同,有人在上方鉗制住她的身體。
他甩甩腦袋,試圖甩掉這樣的畫面,暗罵自己的猥瑣,胸口的起伏稍顯急促。
轉而想到黎萱正生病,這樣,睡著,明天十有八九會加重病情。頃刻顧不得其它,一把打開門走過去,目不斜視的盯著她的臉,手從床尾拉過空調被蓋住她的身體。
他看著看著,有些挪不開眼。睡著的黎萱,不似白天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反倒是柔的,軟的。使他不由自主的想去靠近這樣的她。
黎梟伸出手指,反手劃過她的臉。很燙,眼角至腮邊,還蜿蜒著晶瑩的淚痕。
她哭過了?
為什麼,不來他的懷裡哭?他忽的想到。心疼她壓抑的情緒,心疼她不動聲色的憤怒,心疼她又倔又硬的脾性。
手指輕觸她的臉頰,撥開她黏在嘴角的碎發。這樣酸楚的時候,他竟然禽獸般躥出個撓人的念頭。
她的唇,一定也很軟,很甜。
試試吧,就試一下,姐姐不會怪他的,肯定不會怪他的。
他躬下身一點點附過去,逐漸將她整個人籠在身下的暗影里。他雙眼微睜,怕她隨時會冷著眼看他。
黎梟勾著脖子,雙唇往下,印在她的唇上。
剎那間,腦子一片空白,手足無措。他觸電似的彈起來,來不及回味,驀地起身衝到客廳,臉連著脖子燙的腦袋發懵。
黎梟杵在窗前,涼風習習吹不靜他的心頭的悸動,萬籟俱靜,唯有耳膜似被流動的汩汩血液,震顫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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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還在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