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賓客是分席而坐,大多的官員都是沒有攜帶女眷的,少數被邀請的女眷也是去了內院與建王的生母衛淑妃同席。
「蕭院士,你怎麼坐在這兒呢?」這桌上的山珍海味雖不是炒菜,但早已吃慣了炒菜的蕭羽倒是覺得這蒸煮的味道卻是並不遜色,他正在大快朵頤之時,耳邊卻突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來的兩人正是工部尚書陳清,戶部尚書白令輝,這繪圖與書寫之法的神奇之處兩人均已領略到了,蕭羽休假之前,兩人還常常來翰林院中請教蕭羽,故也算得上熟悉。
「唔,見過陳尚書,白尚書,」蕭羽將口中的飯菜咽了下去,連忙起身說道。
對於熟絡的人,蕭羽都是土分客氣,更別說兩人雖是身居高位,在他面前卻絲毫不擺架子。
「哎,蕭小弟,這不在工作之時,我們便不以官職相稱了!」白令輝也客氣的說道。
「好吧,白叔,陳兄!」「呃,你,哈哈哈!」可事實便是如此,白令輝已年逾四五,再叫兄長卻是不合適了,可陳清方才三土五上下,喚作叔來也不合適。
「對對對,咱們各論各的,哈哈,」陳清攬著蕭羽的肩膀,向前面走去,說道:「咱去前面坐,」兩名當朝尚書帶路,卻是也沒人不識相來問蕭羽的身份,三人坐的位置與那主桌僅隔著一桌。
主桌之上倒也有些熟人,正北位上的青年必然是那宋熙了,長相還算周正,但說話動作卻顯得有些張揚,讓蕭羽一看便有些不喜。
兩邊分別是衛家家主右相衛績,左相白建廷,再往下是衛績之子,兵部尚書衛□宇,另一邊白建廷的身邊則坐著一名年方二八的少女,在下面的人也都是朝堂上站在前面的熟面孔,但蕭羽卻有些叫不出名字了。
「喂,白叔,你爹怎麼會來呢?」陳清淺飲著果酒,輕聲笑問道。
「陳侄兒,你要晚我一輩,我可不在意,」白令輝不甘示弱地回應完后,說道:「我也不知道他為何會來,我也是知道他會來才過來的。
」「好了,那咱們還是各論各的吧,」陳清說完轉頭看向蕭羽問道:「那蕭小弟今日又怎會過來呢,」蕭羽雙手一攤,說道:「咱只是個五品小官,建王殿下相邀,我豈有不來的道理。
」「哈哈,喝酒喝酒,」三人相視一笑,碰杯繼續喝了起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席上便沒有人吃得像他們三人這般自在洒脫。
「蕭院士,那邊建王殿下有請,」突然來了一名家丁,走到了蕭羽的身邊說道。
「那兩位兄長先喝著,我去拜見一番建王殿下,」蕭羽說著站起了身子,「哎,我等兩人也還未去見過建王殿下,便一道吧,」白令輝拉著陳清也站了起來說道。
「老白,你爹也在呢,」「我去見下建王殿下,管他作甚,」「見過建王殿下,」「嗯,」兩人也未喧賓奪主,便讓蕭羽先上前覲見,而建王輕聲應了一聲后,也未看來便繼續吃了起來。
蕭羽也不好起身,便只得弓著身子保持著作揖之態。
「咳咳,」過了一陣,右相衛績輕咳了兩聲,說道:「殿下,蕭院士乃是陛下親封的翰林院院士,提出馬蹄鐵與新式繪圖書寫之法,」「嗯,蕭院士免禮,」建王這才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說道:「蕭院士可知為何本王讓你作揖許久嗎?」「下官不知,」「山水履乃是本王麾下工匠鑽研數年之久方才得出的成果,意為能讓馬匹跋山涉水如履平地,卻不知你從何竊取,還將它更名馬蹄鐵呈給陛下,奪取功勞。
」「但本王仁慈,只要你肯效忠本王,此事本王便不再追究,」在座的人除了宋熙蕭羽白建廷還有他身邊的少女以外,皆變了臉色。
衛績連忙站了起來,舉杯對蕭羽說道:「哈哈哈,蕭院士莫驚,建王殿下只是玩笑之語,不可當真,不可當真,」「下官惶恐,若是此物確是殿下鑽研所得,那下官須稟明陛下,此非下官之功,不可受賞。
」宋熙正欲說話,卻被衛績牢牢按住,倒是看不出來他一把年紀竟有如此勁道。
「殿下只是替蕭院士這馬蹄鐵取了個更加合稱的名號,更顯威武,方才開此玩笑,當不得真。
取用與否,蕭院士做主。
」「那下官謝過殿下,」「來人,看座,」衛績方才說完,便有人在席上填了個座位,便在唯一較為空闊的位置,那少女的下席。
宋熙似乎沒了興緻,隨意應對完了陳清與白令輝后,便將目光放回了桌上,其次便是偶爾將目光看向那少女。
「爹,」兩人剛在蕭羽的身邊坐下,蕭羽便聽到身邊少女甜美的聲音。
「如儀啊,」白令輝還有些緊張地搓了搓手,輕聲應道:「在爺爺那兒可有好好讀書?」「有的,」「睡得可好,吃得可好?」白令輝剛一說完,便感覺到了一束要命的目光。
「老夫可會怠慢孫女?」一旁的少女捂嘴輕笑了起來,蕭羽也不知為何自己會掉入了這家庭戰場的中央。
桌上的氛圍略顯得有些詭異,白家三人將蕭羽夾在了中間,低聲私語著,正席上的宋熙也沒有理會他人的意思,另一邊衛績鐵青著臉,坐在那兒,下席眾人也只得自顧自地吃著。
宴席在這詭異的氛圍的漸漸結束了,而宴會之後自然還有其他節目,席前臨時搭建了一個戲台,亦會有城內知名的戲班前來。
後院中才是年輕人交流活動的地方,本便對戲曲沒有喜好的蕭羽便也趁這由頭離席了,而在他的身邊,與他一道的正是那名為白如儀的少女。
亭廊縱深,青石鋪就的羊腸小道盡頭,些許年輕人站在小湖邊,望著依舊綻放的桃花,吟詩作對。
湖的另一邊,不小的亭台四周,帷幔輕搖,借著明亮的燭光可見當中皆是女子的身影。
左邊都是那些自詡斯文的年輕讀書人,相比與他這個商人也聊不到一起去,白如儀去了右手邊,那兒都是些女子不知在談些什麼,他也不好湊上去,便坐在廊邊,看著那平靜的小湖面。
「你這翰林院院士,怎麼不去與他們吟詩作對?」熟悉的聲音讓蕭羽轉頭望了過去,果然是她。
「詩對亦不可換錢財,與我何用?倒是你呢,怎不與她們討論琴棋書畫?」「棋畫亦不可治國,與我又何用?」兩人說著相視一笑,沉默了下來,一同望著前方,思索著接下來的話語。
「啪!」右邊亭台,掌摑聲后是一片寂靜,蕭羽的眉頭一皺,便走了過去。
只見一名年輕女子正撫面站在那兒,眉目之間略有些阻狠,但卻不敢有動作,而她身前的那名嬌小的白衣少女卻是面無表情,輕輕掀起的袖口卻證明了剛才的巴掌是由她出手的。
而在遠一些的地方,梁秋月戴著面紗,坐在那兒,臻首微低,好似受了些委屈,一旁的梁小嬋忿忿不平,但卻也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