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350年,此時的人類,已經進入了宇宙紀元的第三百個年頭。
國別之分早在宇宙紀元之前徹底消失,為了更好地開拓太空,將自己的足跡遍布到太陽系以外的地方,地球聯邦成立了。
這是一個統一的國家,雖然是鬆散的聯邦制,但依舊是至今為止,人類歷史上最大的國家。
除了地球上的五大陸洲,它還統領著月球、火星、木星,包括眾多太空城市所在的星際殖民地。
只是在ce.155年,一場大戰破壞了地球聯邦的完整。月球特別行政區宣布獨立,從此將不再接受聯邦管轄。
這無疑引起了聯邦政府的震驚與怒火,大戰爆發,並且持續了整整二十五年。
在此之前,ce.78年,著名醫學家瑪格麗特,李成功發明出入造子宮,並於兩年之後正式投入大規模生產。
在聯邦任何一所學校的教科書里,這兩件事情都被稱做女性獲得領導權,將人類社會拉回正軌的直接原因。
人造子宮的發明將女人們徹底從生育中解放了出來,從此之後,她們跟男人完全站在了同一條起跑線上——體力的差距在科技高度發達的宇宙紀元里毫無優勢,一旦女人們不再必須為孕育一個生命負責,她們將再無枷鎖。
而持續二十多年的大戰讓聯邦元氣大傷,損失了大量人口。在不得不承認月球獨立后,一種思潮開始在社會中流行:
戰爭是男人們掀起的,雄性的好鬥天性讓他們魯莽衝動,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男人的領導,總是會給人類社會帶來災難。”是時候將人類拉回正軌了。”
著名人類學家特莉絲馬爾杜的這句話被許多人奉為圭臬,由此開始,一個新的權力體系形成,從上層蔓延到下層,最終完全固定。
到了如今,人們已經習慣了社會由女人統治。男人們不需要工作,如果可以,最好連教育也不必接受。他們要做的就是待在家裡相妻教女,因為男孩總是沒有女孩聰明的,回歸家庭,才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不僅如此,在上層社會,婚姻制度更是近乎崩潰。
因為人造子宮,女人們可以將孕育後代的職能完全交託給醫院,十月之後胎兒降生,她們也有足夠的金錢和傭人來撫養自己的孩子。在這個過程中,男人唯一的作用就是貢獻精子。
所以除了極少數,上層社會的女人多半不結婚,當她們想生孩子時,只需要找一個——
代孕。
隨著房門被重重甩上,女管家眯起了眼睛,“真是個沒有教養的男人。”她嚴厲又低沉地說,當看向孟然時,她的神色又重新轉為恭敬:
“我會儘快讓他聽話的,小姐。雖然我對他很不滿意,但他畢竟是夫人親自選定的。”
孟然不置可否,想了想,她說:“我有點累,既然沒事,那我就先走了。”
和前來拜訪的家庭醫生告別後,她又打發走了自己身邊的所有女僕。在走廊里漫無邊際地閑逛,一邊走,孟然一邊琢磨究竟要怎麼讓自己醒過來。
她試著掐了幾下自己,甚至還拿身體往牆上撞了撞。
很疼,疼痛是真實的,可她依舊沒有夢醒。
怎麼回事…,.不知不覺,她走到了一個像是陳列室的地方。
孟家非常富有,這間屋子裡擺放的似乎都是古董,她隨手拿起一把精緻的黃銅剪刀在胳膊上比劃了一下,或許….,她需要真的來那麼一下子?
“你在幹什麼?“
孟然回過頭。
青年站在門外,神色淡漠。他的眼睛很黑,幽深的瞳孔里似乎什麼情緒都沒有,但孟然注意到,他的視線落在剪刀和她的胳膊上,來回遊移。
“你叫……秦疏,對吧?”對著周子羨的臉說出這個名字,孟然覺得很微妙。但她現在有些煩躁,沒有理會太多,她漫不經心地說,“或許,你可以割我一下?”
她不想自己割自己,下不了手。
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秦疏別過臉:“……無聊。”
他轉身就走,步子邁得很大。孟然想了想,扔下剪刀追上去:“你好像看不慣我?”
“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男人不發一言,繃緊的下頜讓他看起來像一隻蓄勢待發的獵豹,唯有怒意在隱忍。
一瞬間孟然覺得有趣極了,她從來都是有仇必報的,顯然,她沒辦法在現實里對周子羨施以顏色,那麼……在夢裡過過癮,似乎也不錯?
一個旋身,她輕巧地攔在了秦疏面前,拖長了調子,她故意扮出孟家大小姐那副高傲睥睨的模樣:“你說要出去一趟,幹什麼?”
驟然剎住步子,男人差點撞到了孟然身上,他穩了穩身形,冷聲回答:“與你無關。”
“我是你的僱主。”
“那是我的隱私。”
“哦,隱私……”女孩慢吞吞地說,她揚起眉,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那我可以告訴母親,讓她現在就幫我換一個代孕。”
做代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作為精子提供者,代孕的相貌、身材、智商,包括性能力,全都要達到極高標準。
但這裡面,對家世沒有要求,而願意拋棄尊嚴來做代孕的男人,多半都有一個貧窮的家庭。
“你不需要那筆代孕費?”孟然微微一笑。
秦疏的神色變了,方才是冷淡中帶著不耐,現在就是兇狠。他惡狠狠地,但又不得不壓抑地瞪著女孩,得到對方更加挑釁的笑后,只能深深吸了一口氣:
“是我爺爺。”
“他生病了,在醫院。”
他需要去看望他,為此,也需要一筆高昂的醫藥費。
抿了抿唇,孟然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雖然是在做夢,她也忍不住心虛起來。
“好吧,”清了清嗓子,她故作淡定,“我知道了,那你……”
沒等她說完,秦疏便毫不客氣地從她身邊擠了過去。“等一下,”她有些不高興,“你就不能等我把話說完嗎?”
“母親不在家,現在莊園里我說了算,”她理直氣壯地說,“我同意了,你可以出門,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