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羨沒有說話,他微微別過臉,看了陳字洋一眼。
按年齡來說分明是這個男人的長輩,但在圈裡叱吒風雲的陳大導,竟也被這一眼看得心虛起來。”摔倒是意外,表演不是。”
周子羨沒去注視跌坐在地上的女孩,他的聲音就像他現在的眸色,冷冰冰的沒有絲毫溫度:
“作為投資商,我想我有資格提出自己的意見,她—一“”不合格。”
完了。
孟然知道,自己又一次完了。她唯一的機會,最後的機會,再不復有。
但她沒有露出憤懣,甚至連一絲失落都沒有。扶著地板站起來,她努力讓自己站得挺直:“是我失誤了,抱歉給各位造成了困擾。””抱歉,陳導。”
她知道,剛才那一瞬間,陳字洋是真心想為她說話的。但是就像周子羨說的,他是投資商,有資格讓自己出去。
“沒事,”陳字洋意興闌珊,“你出去吧,小趙,讓下一個人進來。”
孟然沒再說什麼,一瘸一拐地往外走。每走一步,腳踝都鑽心般的疼。掩上門的那一刻,她聽到周子羨冷冷說了一句:”夸夸其談不是個好習慣,希望某位小姐明白。”
#”該死的…,.周子羨!”
對著屏幕里那張面無表情的俊臉,忍了又忍,孟然才忍住了把手機摔在地上的衝動。
她剛剛已經確認了,那個男人果然就是星恆的總裁。年紀輕輕就掌管著龐大的商業帝國,連續三年蟬聯胡潤富豪榜榜首….,
照片里,周子羨的眸色似乎比方才還要冷上幾分。他有一雙眼尾略微上挑的眸子,這讓他看起人來更顯睥睨。右眼下一顆淚痣,恰到好處地中和了他的疏離,頂著這樣一張臉,難怪號稱什麼華國第一鑽石王老五了。
只不過孟然現在只想暴揍這位王老五一頓,讓她出去也就算了,終歸是她表現失誤,可他最後那句譏諷又是什麼意思?
天知道,那時候孟然只想不顧一切地衝進去給他一拳。
當然,她不能這麼做,否則別說試鏡了,她能不能在這個圈子裡混下去都難說。
嘆了口氣,她收起手機。坐在地鐵上,眼前的扶手搖搖晃晃,孟然的眼神開始飄移。
她不知道該怎麼向蘇眠交待,為了幫她爭取到這個試鏡機會,蘇眠不知費了多少功夫。
陳宇洋的劇組不好進,這次的這部戲更是難上加難,為了讓那位陳導注意到她,對她有好感,蘇眠付出的,絕不僅僅只是把表演視頻送到副導演手裡。
小然,我相信你。
女孩苦笑了起來:“……對不起,蘇姐。“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聽筒里,蘇眠的聲音很平靜,”沒關係,我知道你為什麼會失誤,不是你的錯。”
站在地鐵口,孟然緊緊握著手機:“蘇姐,我……”
“小然,”蘇眠打斷了她的話,“你……要不,還是放棄吧。”
“你有鏡頭恐懼症,我跟你都明白,你……不可能做演員。”
哪怕演技再好,天賦再高,她沒有辦法表演,因為她根本不能面對鏡頭。
試鏡時那股教人心悸的恐懼似乎又涌了上來,女孩的小手指抖了抖,沒有說話。
她已經試鏡了無數次,從出道那一天開始,每一次,都是失敗。哪怕是在學校的時候,只要有鏡頭對著她,她的表演總是不堪。
陳宇洋看的那段視頻,是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蘇眠偷偷拍下來的。所以她能表現得那麼好,就像……她是個正常人一樣。
可演戲,永遠都不可能用偷拍的方法。
“小然?”蘇眠叫了她一聲。
孟然閉上眼睛,幾秒鐘后,復又睜開:“我不會放棄的,蘇姐。”
“我相信還有辦法,我的恐懼症說不定有治好的時候。”
她笑了笑,哪怕蘇眠看不見,也努力讓自己的笑容輕快起來:“如果演戲份少一點的角色,不就能少面對鏡頭了?鄧哥那裡有幾個本子,我想去都接了。”
“你又要去演那些爛劇?”蘇眠顯得很不贊同,而且還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角色。
“你明知道鄧濤是故意刁難我們,小然……”
“沒關係,蘇姐。”孟然很堅定,“好像要下雨了,我先回去了。”
她掛掉電話,朝已經開始淅瀝的雨幕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