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itre10 - La belle froide】
換了輪胎的路虎比原來開得慢,叄個小時回到考拉克。陸冉怕耽誤沉銓時間,沒去醫院看伊布,趁司機下車休息時打了個電話慰問,伊布激動地為警察的所作所為道歉,表示他們S國不是所有人都是壞蛋。
“我知道。伊布,我相信80%的S國男人都像你這麼英俊帥氣勇敢耐心又有責任感,我會向身邊的朋友推薦你這個文化遺產志願者的!”
伊布大笑,不開免提也能聽到,沉銓掐滅煙頭,示意她把手機給他。
“叄萬塊請您收下,我們回D市途經考拉克,今晚不住這,您不用來還錢。”
陸冉才知道他叫司機拿背包的時候順便給了伊布一點錢。不過現在都五點了,開回D市還要四個小時,這樣的話也太趕了!
“……對,她是我太太。我的司機應該向您出示過結婚證了吧?”
陸冉腿軟了。
她一想,肯定是伊布為人謹慎,問司機和她是什麼關係,為了和警察局那邊統一口徑避免露陷,沉銓就讓司機拿假證給他看。
伊布和陸冉才認識兩天,不知道她有沒有結婚,在電話里恭維道:“喔,原來您就是她丈夫,有這樣善良美麗的太太,肯定每天都很愉快!我祝你們平安到達,度過一個團聚的美好夜晚。”
“謝謝。”沉銓微笑,禮貌地把電話還給陸冉,讓她掛。
陸冉欲哭無淚地掛了電話,弱弱地道:“沉先生,咱們回去,這件事就不要向外人提起了,對你對我都不好。”
沉銓把口袋裡的複印件丟給她。
“那電子版?”
“回去就刪。”
陸冉鬆了口氣,聽到他斬釘截鐵的語句,卻生出一絲莫名其妙的惆悵。本該把這張紙撕碎扔掉,卻最終折了幾道,慢吞吞地塞進裙子口袋。
亂扔垃圾不環保,她對自己說,回家再扔吧。等回到D市,她和他就不會再有交集了,至少,不會像這幾天一樣,密切得——令人心酸。
她無精打采地垂著頭,好像在他這裡受了委屈一樣。沉銓覺得自己的語氣沒有像早上那樣重,而且樣樣都順著她來,為什麼她還是不滿意呢?
他並不喜歡看她這樣。
就在他要開口詢問時,陸冉忽地展顏一笑,從背包里拿出兩盒中午切好的水果,遞給他和司機大叔,“等會兒還要開很久,辛苦啦。”
“你不吃?”沉銓打開塑料盒,裡面是獼猴桃、聖女果和菠蘿,五顏六色,煞是好看,還插著牙籤。
陸冉有些不好意思地搖搖頭。她吃水果就容易往廁所跑,非洲公路邊沒有公廁,加油站的衛生間髒得難以想象,男生很方便,女生就受罪了。她本以為要住在考拉克,可沒想到直接回D市,只能盡其所能憋著,水果就慰勞別人了。
沉銓見她眼巴巴望著司機手中的盒子,目光在四周轉了一圈,馬路對面有家大型歐尚超市,“我去那邊買包煙。”
他抬腳就走,陸冉反應過來,趕緊跟上,“我也去!”
沉銓去一樓買煙的時候,陸冉飛快地跑到最頂層上了個洗手間,一身輕鬆地出來,看到他正站在屋檐下用牙籤吃菠蘿,插了叄次那片菠蘿都在半空掉下去。她忍不住捂嘴,霸道總裁進食的模樣神似她家難伺候的布偶貓,有種很要命的反差萌。
“笑什麼?”他驀地抬頭。
陸冉連忙肅然立正,忽然發現他褲子口袋是空的:“咦,你沒買煙啊。”
沉銓動作一頓,關上盒蓋,“沒有常抽的牌子。走吧。”
她心想總裁可真挑剔,非洲大農村能有什麼好煙?恐怕他常抽的都是一千多塊錢一根的天價雪茄吧!
工作強度那麼大,胃那麼差,還抽那麼多煙,陸冉忍不住邊走邊委婉道:“我爸爸以前也抽煙,但他結婚前就戒了。他是電視台的編導,全年無休,生活不規律就得了慢性胃病,抽煙會加重病情。”
沉銓“嗯”了一聲,肯定沒聽進去。陸冉覺得自己有時像她媽一樣啰嗦。
今天運氣好,公路不堵車,回程的時間比預想快了半小時。陸冉的礦泉水喝完了,擰著塑料瓶還覺得口乾。快到D市時下高速,交警抽查汽車,沉銓自然而然地把吃了一半的水果盒遞給她,打開副駕駛的抽屜,檢查完后沒有要回來。
“十點鐘我和經濟部秘書長約在瀉湖餐廳,你可以跟我一起去。”他看了看手錶,九點整。
“什麼?”陸冉驚訝地咽下獼猴桃,第一反應是低頭看自己洗得發白的校服裙,“這不太合適吧……”
他做了個稍等的手勢,是謝北辰的電話打了進來。車子即將開進收費站,他蹙了蹙眉,冷峻的面容顯出幾分不耐煩,對司機道:“調頭,去機場接個人。”
謝北辰也十分無奈:“沉哥,人家姑娘過來旅遊,就在機場門口等出租,怕被黑車宰,你不是順路嗎?我車送去修了,現在手頭就一小破車,蘇聯解體它都倒賣到第七手了,開它去接人,不是丟我們星舟的臉?”
沉銓直接掛了。他回頭對陸冉重複了一遍:“你跟我一起去吃飯,然後司機把你送回使館。”
陸冉的神情愕然又尷尬,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在命令她,一瞬間生出几絲後悔,放輕聲音:“場合需要,我缺一個女伴。人不多,不喝酒也沒關係,你要是不想去……”
“不是啊,沉先生,”救命恩人發話,她怎能拒絕,哭笑不得地指著自己的衣服,“我包里的衣服還沒洗,穿著這身進去吃晚飯,恐怕餐廳會把我轟出去的!”
沉銓當即回電話給謝北辰。
謝北辰正在閱讀財經新聞,煩不勝煩:“又怎麼了?我說你能不能……什麼?找套裙子?你等著。”
他用座機撥彭丁滿的辦公室:“小彭,你老闆阿爾馬蒂區的大別墅荒不荒,就看你找裙子的速度了。身高一米六,叄十五碼鞋,腰圍大概六十五,胸圍B75,裙子要配灰西裝。找到後去瀉湖餐廳,把我那條Lacoste訂製藍領帶拿上,他不系也得給他勒脖子上。”
“得令!”
*
星舟行政樓管理層宿舍燈火通明找裙子的同時,黑色路虎來到機場到達廳外。
D市的新機場是前年才建好的,修得明亮寬敞,有脫非入歐之勢,然而出了樓,門外一排漫天要價的黃色破出租就會打破遊客的美好幻想。
空氣又濕又熱,每呼吸一次,肺里就像灌進幾滴密度極大的水。如梅雨天的江南,卻沒有小橋流水、河燈小船。
這裡是非洲,貧窮而落後,髒亂而野蠻。
他怎能放棄光宙集團的大好江山,選擇這種地方生活?
在賀泉茵的印象里,沉銓是紙醉金迷里的靜影沉璧,花交錦錯里的竹風皓月,紐約和巴黎那樣的繁華都市與他格格不入。她總是默默地坐在禮堂或圖書館的角落,凝望著他峭拔如秋山的背影,思考為什麼一個家世顯赫的集團繼承人,一個擁有一切的天之驕子,會散發著19世紀黑白相片上沒落貴族的氣質。
後來她就知道,沉銓擁有的一切,他都不喜歡。於是他毫不留戀地離開,去最遙遠的地方,與世隔絕,誰也喚不回來。
可一個世家公子,面對天壤之別的生活環境,總該有一句抱怨,但沉家連過年都接不到這個大兒子的電話。
他未免太過絕情了。
“女士,給點錢吧……”幾個小男孩操著不標準的法語往她身邊湊,她皺眉躲避,這些人看到外國人只知道要錢,身上刺鼻的汗味老遠就能聞到。
賀泉茵站在大廳門口焦躁地等待,在這種空氣里多待一秒都是煎熬。她冰藍色的真絲長裙和昂貴的珍珠披肩吸引了不少目光,不停地有人過來搭訕,她壓抑著心中煩悶,面上始終掛著淺淡的微笑,重複著“謝謝、不用”。
機場外很多流浪漢打著地鋪,一個蹣跚學步的小女孩從父親懷抱里爬出來,撐著兩條柴火棍似的細腿,指著她亮晶晶的銀色高跟鞋,想摸一摸。
賀泉茵剛推拒了一個黎巴嫩人喝咖啡的邀請,低頭就看到一隻髒兮兮的小手伸向自己的腳踝,驚叫一聲,沒站穩向後倒去,結果地面太潮,她一跤滑倒在台階上,把小女孩也嚇了一跳,
幾個黑人吹著口哨,輕佻地笑起來,小女孩知道自己闖了禍,念著sorry要拉她起來,賀泉茵心生反感,下意識一推,沒想到小女孩輕得像團棉花,骨碌碌從台階上滾了下去。
她懵了片刻,連忙站起身走下階:“對不……”
“不哭,回去吧。”
一個清朗低沉的嗓音在前方響起,賀泉茵睜大眼睛,只見那個日思夜想的人把小丫頭從沙地上扶起來,往她手裡塞了幾枚硬幣,然後直起腰身,對自己客氣而冷淡地道:
“賀小姐,好久不見。我還有事,讓司機先送你去麗笙酒店休息,如果你這幾天的行程還沒定,我會叫人開車帶你在S國轉轉。”
冰山美人嫣然一笑,艷光四射,直叫周圍的行人移不開視線。
“好啊,那我就謝謝學長了。” 她曼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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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總就是為了讓小寶貝上廁所才借口去買煙,?還給她分了半盒水果,女兒沒心沒肺叨叨他。
帶我們去看文化遺產的聯合國志願者是個當地的黑人,在D市念研究生,善良又耐心,大熱天給我們當嚮導去景點+講解,給他錢他都不收,最後硬塞了一萬西法。為了感謝他,我在文中保留了他的名字。
這文主劇情,等於帶點肉的晉江文,肉都是臨時加的,第一頓過年的時候有,我已經寫一半了。大家要相信我寫車的質量,甜,穩,無粗口,這本男主會非常紳士溫柔(?????????)
明天周二不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