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璐幾乎是茫然無措的逃回了香港。
日子也還是這樣過,只是午夜夢回總不免想起那一個晚上。
那溫柔依舊的許靜、那甜蜜誘人的許靜還有……那凄涼破碎的許靜。
沉璐開始痛恨起彼此的不了解,曾經她以為最安全的相處模式,讓她對許靜的困境無從插手。
日復一日,沉璐既沒有去尋找許靜,也沒有刻意淡忘,她被動等著時間的長河再次將許靜帶回她身邊。
雖然不知道要過多久,但她知道這一天終會到來。
*
那是一個吹著徐徐涼風的夜晚,沉璐帶著商貨來到在黑街的酒館。
那天很難得、由於金錢的數目太大,對方老闆決定親自交易,而沉璐理所當然也出面以表重視。
交易完成後兩方相談甚歡,飯局已經要結束了,這時候沉璐聽見門邊好似有人,於是藉口上洗手間出去了。
那個人跑得不慢,沉璐追到酒館外的暗巷裡才把人抓住。
她沒有給對方大喊的機會,從後方迅速摀住那人的嘴,髮絲細滑的觸感才讓她發現這是個女人。
她把刀子放在女人的脖子前,兇狠地警告對方不要掙扎。
女人沒有多做反抗,連聲音都沒有,與其說是安份,沉璐更相信她只是嚇呆了。
沉璐沒有費心觀察她,因為客戶還在,把女人轉交給跟來的手下之後,她很快地回到酒館里。
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到那個女人的臉,沉璐也希望自己的臉沒有曝光,畢竟巷子里太暗了,連路都看不清楚。
幸好有抓到,是一般市民就沒關係,如果是警察或是幫派份子,事情會變得很麻煩。
沉璐在這個行業里打滾久了,有自己的做事方法,比如:交易跟抓人的時候最好不要親自動手。
不過既然對方都已經偷看了,她也不必小心翼翼。
*
一回到公司,沉璐又一頭栽進工作,企圖用無邊無際的忙碌麻痺自己,她以為這樣就可以稍稍從對許靜的擔憂思念里解放。
已經過了多久?
三年?兩年?還是兩年半?
許靜依舊無聲無息,沉璐幾乎要按壓不住自己瘋狂想要把台灣香港掀開的衝動,她煩躁、她絕望,她好想念那個透明脆弱的女孩。
沉璐終於病了。
她患著高燒,深深陷落在床里,沉浸在病痛里哭泣。
迷茫之中她竟然已經記不得許靜的面容,璐姐…璐姐……她聽見許靜在叫她。
她真的聽見了。
但每每睜開眼睛,站在床邊的始終都是那些不知所措的下屬,回報那天被抓住的女人的狀況。
問不出來、沒有來歷、沒有目的。既然只是普通的市民,或者沒甚麼關係的小嘍羅
[那就清掉啊,留著做甚麼?]
沒錯,沉璐真的是這樣說的,她一向是這樣。
下屬也很聽話的去了,把女人隨身的背包放在沉璐的床邊,方便她檢查。
沉璐拿著背包,不知道怎麼睡著的,然後她聞到了……
那天酒店裡的茉莉香味。
沉璐感覺奇怪,她睜開眼開始翻搜那女人的背包,那背包很簡單,裡面就一小罐香水,一本筆記,一疊大鈔和一雙高跟鞋。
沉璐甚麼都沒多翻,她的頭突然不疼了,發了瘋一樣的往外狂奔,她記得抓來的人都關在哪裡。
但她知道,或許為時已晚。
那雙高跟鞋,那香水……
沉璐啊沉璐,你為甚麼不親自看看這個女人?
不是她……千萬不要
等了這樣久,這一刻沉璐卻真心祈求來到這裡的這個人,不要是許靜。
當她憤怒的推開囚室,看見下屬茫然的臉色,看見還在冒煙的槍口,看見血泊里的……
沉璐瘋了,她衝過去抱起許靜的身子,看見她被血紅沾染的半邊臉頰,一道深刻的疤痕划痛了沉璐的心。
許靜閉上雙眼的一瞬間,眼淚滴下來了。
永遠永遠的燙傷了沉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