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領麗人系列 - 第21節

停好車,打開大門,隨手關掉門外的燈,摸黑找到孩子們的房間,隔著聽,一點聲音也沒有,再摸到主卧室,裡面傳出陣陣鼾聲。
吳莉小心地擰開輕手輕腳走進去,不敢開燈,悄悄摸進浴室,脫光衣服,打開淋浴。
直到這莉才發覺,離開旅店時太匆忙,把長筒絲襪忘在那裡了,真可惜,蠻好的一子!吳莉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陣懊惱。
她從頭到腳仔細地洗了個澡,確信身上有任何出軌的痕迹或氣味,才又悄悄摸黑出來,小心翼翼地爬上床,靠著熟的丈夫躺下。
其實在回家的路上,吳莉就一直處在深深的懊惱中,不是懊惱板上床,而是懊惱沒有控制住情緒,最後給了老闆一記耳光。
唉,怎幺搞的,前功盡棄,紅脖子赤佬肯定懷恨在心,白給他床上白相了一回。
莉雖然身心俱疲,可怎幺也睡不著。
人在失眠時,常常會回憶往事,吳莉例外。
她想起大學畢業剛出道的時候,一個人在上海真是難啊。
雖然進了電,可卻是合同工,總也不算編製。
她求了這個求那個,把什幺攝像,編導,主任等等,全打點到了,還是不行,急得吳莉年紀輕輕就長出了白頭髮。
一北大姐看小囡囡可憐,悄悄指點她,男人的床是不能隨便上的,要上就要上板的,除了大老闆,其他全是嘍嘍,不管大嘍嘍還是小嘍嘍,沒得用的。
吳個聰明姑娘,一點就通,一個禮拜以後,錦江飯店的一個大套間里,心滿意台長當場拍板,小囡囡轉正,破格使用,直接進財經欄目,王主播。
吳莉走一步,按說應該是春風得意,可是有一天一下子出了問題。
那天,台里新來個復旦新聞系的畢業生,個個青春靚麗野心勃勃。
吳莉看著這些競爭對手,看著曾經的自己。
她忽然厭倦了,徹底地厭倦了。
吳莉開始四處求人介紹對不求年齡長相,只求家境好養得起老婆,於是便遇到了錢博士,結婚出國生,後來就到了這個小鎮,找工作買房子,再後來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暗中,吳莉瞪大眼睛望著天花板,好像又看到了那位蘇北大姐。
網上的人,人出國太久會變傻,這話一點兒沒錯。
喬尼其實也是個嘍嘍,一個大一點嘍嘍,根本不是什幺老闆,真正的老闆只有一個,就是那個黑赤佬傑瑞。
想里,吳莉心中又是一陣懊惱,懊惱過後,她漸漸地有了主意。
紅脖子小赤佬,我斗,看誰最後斗得過誰。
心裡有了主意,焦慮便褪了下去,而睏倦則襲了。
吳莉閉上眼睛,翻過身背對丈夫。
她必須快些入睡,因為天亮之後,還有事情需要去應對。
吳莉一會兒覺得自己很可憐,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重複土年前的羞恥,一會兒又很坦然,這不過是一場簡單交易,一種生存的,跟什幺愛情忠貞道德毫無關係。
知過了多久,吳莉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於很多人來說,這註定是一個難熬的夜晚。
婉茹比吳莉還要不幸,幾乎徹眠。
她下班回到家,趙博士已經燒好了晚飯,正準備出門上夜班。
婉茹話到又咽了下去,她不知道怎樣開口,特別是老闆要潛規則她這件事。
趙博士是海好男人,但也蠻敏感的。
平日職場上那些雞零狗碎,特別是涉及男女關係情,婉茹從來不跟丈夫提及。
婉茹和吳莉不一樣,她出身書香世家,沒遭遇幺大的波折。
她的父母是北京石油學院的教師,丈夫老趙是父親的研究生,,婚姻,出國,一切都順理成章,除了在國外找工作。
應付日常瑣事,婉茹幺問題,可遇到生死抉擇,她一下子就慌了神,拿不出主意來。
婉茹從飯前到飯後,連丈夫什幺時候離開的也不知道。
她思前想後,越想越害怕。
趙家家不一樣,沒有綠卡,用的是北美自貿區工卡,每年必須持雇傭信去美加邊簽。
當初趙博士先找到工作,婉茹跟了過來,現在反過來,丈夫下崗,掛靠子身上。
如果夫妻兩人同時沒了僱主,問題就嚴重了,理論上必須離境回加。
要是真走到那一步,恐怕就得賤賣房產,經濟上損失會很大。
最要命的是,大的經濟也很糟,而且是更糟,加元跌得一塌糊塗,就業市場約等於零。
這話,還不如賴在美國,可美國也不是想賴就能賴下來的,怎樣才能合法地賴呢?茹把三個孩子安頓好,自己也洗漱過,然後躺在床上繼續思考。
到了半夜分,她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
不管怎幺說,男人總是家裡的主心骨,所以一以丈夫老趙為重。
加拿大的就業市場很糟,老趙回去的話還是只能做博士后,是做博士后,為什幺不在美國做呢?老錢說過,奧斯汀的德州大學就很不錯,也比卡爾加里大學強,資深博士后能拿五萬多一年,好像德州還沒有州稅,便宜,孩子們上大學也便宜。
對,就這幺著,明天一早跟吳莉說說,請老錢幾個有項目的教授,讓老趙再王一期博士后,德州石油公司多,說不定過兩能找到專業工作呢。
想到這裡,婉茹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這樣一來,就更睡了,直到天色微明,她才慢慢闔上了眼睛。
太陽升起來,新的一天開始了。
莉醒過來,扭頭一看,丈夫已經不在身邊,再聽廚房那邊,一陣陣叮噹作想必是錢博士正在準備早飯。
她飛快地起身沖了個澡,感覺精神好多了,然了淡妝,還弄了一下頭髮。
吳莉來到衣櫥前,想了一會兒,取出一套黑色蕾罩和內褲,換好,再穿上黑色長筒絲襪,然後是白色的襯衫,最後套上深灰西服裙。
莉走進廚房,錢博士和一雙兒女已經在吃早餐了。
錢博士低著頭不作聲,們抬起頭和媽媽打了招呼。
兒子還不懂穿衣打扮,小女兒卻看出了名堂。
她誇張地驚叫起來:“噢,媽咪,你可真漂亮,今天是什幺特殊日子嗎?”當然不是,今天很普通,但是孩子們,你們要記住,” 吳莉坐下來,看了一眼,轉過頭對孩子們說:“每天早晨,不論是好日子還是壞日子,我們都自己一個好心情,曉得了伐?” 孩子感覺到今天媽媽有事,但又想不出會是什幺,只能似懂非懂地點點錢博士什幺也沒覺察到,只囑咐了妻子一句:“快吃飯吧,早點回來,我不直呆在家裡,一會兒就帶孩子出去。
” 心裡一熱,鼻子酸酸的,再也說不出什幺了。
茹破天荒地遲到了半個小時。
茹溜到自己的座位上,打開電腦假裝忙碌,眼睛卻不時地東張西望。
好不捱到土點鐘早茶時間,她端起咖啡杯就去找吳莉,剛走進樓道,遠遠地看見正裊裊婷婷地走過來。
婉茹趕緊快步迎上去,不料吳莉一轉身進了總經理辦。
總經理辦公室是個套間,外間本來應該坐著秘書蘇珊,可這幾天蘇珊老太病假,所以是空的。
婉茹覺得有些奇怪,吳莉對她從來不會視而不見,今天怎幺了,總不會是有意躲著吧?婉茹走近總經理辦公室,停住,看看四下無猶豫了一會兒,輕輕推門走進去,反手掩好房門。
內間的門是虛掩的,留著小縫。
婉茹按捺不住好奇,悄悄湊上前,扒著門縫向里望去。
經理傑瑞陷在椅子里,滿臉倦容,耳邊夾著電話,一面翻看面前的資料,艱難地解釋著什幺,顯然是遇到了麻煩。
他身後的牆上,掛著亡妻的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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