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萬馬山莊的小六親自將獅子馬送到了楚府,于仁泰隨即上路。
碧玉城城郭雖不大,但卻山高路遠。
從楚府到楚家堡雖有三百里之遙,但騎上獅子馬三個時辰便到,太陽還沒落下,于仁泰就已經到了城根。
此時已到了飯點,他看著如意樓的招牌,便去要了一壺小酒,幾樣小菜填飽了肚子。
變故,就是從如意樓出來的後巷發生的。
于仁泰的酒量極好,半斤燒刀子下肚依然問問的坐在馬背上,心裡還在想著新來的陪酒姑娘小玉的一對豪乳。
那小娘皮長得水嫩的娃娃臉,卻不想一手竟能抓個滿把。
想著小玉衣襟下粉嫩肥膩的乳肉,于仁泰的身體已經起了變化。
突然,他勒住了馬。
夜幕剛剛落下,黑漆漆的巷子,安靜的出奇。
多年的拼殺,讓他對危險有著一種天生的嗅覺。
牆根上在黑夜中獨自行動的貓,毫無徵兆的掉了下去,滴熘熘的圓腦袋滾了一圈,連一聲驚呼都來不及發出。
于仁泰勐然拔刀,向後方斬去,氣勢如虹!他的判斷並沒有錯,但他一刀卻砍了個空,身後的人早有防備,輕舒猿臂,一招大鵬展翅緩緩飄開。
隨即幾聲尖銳的破空聲帶著幾點銀芒閃到,于仁泰反應極快,揮刀為盾,幾點火花擦響在了刀背上。
于仁泰緩緩調轉馬頭,眼前的黑衣人全身都包裹在夜行衣里,只露出一雙蛇一般冰冷的眼睛。
他的輕功似極好,靜靜地站在樹梢上,似乎已經和夜色融為一體。
見來人都是殺招,于仁泰情知多說無益,勐地轉起他的紫金魚鱗刀,瞬間刀光連成一片密不透風的圓,慢慢向黑衣人逼近,這是他的成名絕技「大火輪」! 內力到處,整片刀光隱隱發出金色的光芒,端的是攻守兼備的絕招!黑衣人不退反進,化掌為刃,竟朝著這片刀光沖了過來。
于仁泰獰笑,這刺客莫不是瘋了?他似乎已經聽到了刀鋒攪斷血肉的聲音。
然而下一個瞬間,他就眼前一黑,一柄薄如蟬翼的匕首,從他的背後刺入胸前。
于仁泰不可思議地低下了頭,看著刀尖再一次縮進體內,終於從馬上到了下去。
再醒來時,于仁泰已經在亂葬崗,貼身放著的小布袋早已不見。
背後可怖的傷口傳來鑽心的疼痛,全身的血液彷佛已經流王,他咬了咬牙,拚命站了起來!從看守亂葬崗的老漢那裡搶了一匹劣馬,終於跑到了楚家堡。
說到最後,于仁泰的聲音已經漸漸微弱了下去,楚開天握著的,已像一個冰冷的鐵人的手。
他的眉頭鎖的更緊。
老於直到倒下也沒有看見黑衣人的臉,豈不是白白送了性命?兇手一言不發直取于仁泰的性命,顯然是早已經知道了東西就在他身上,于仁泰閃過潘總管、楚大、楚晉、楚四、楚老幺這幾個最忠心的手下,又望著面前站著的幾人,突然感覺到全身冰冷。
「我們也不是沒有收穫。
至少我們仍確定了幾個問題」,雲煥說道,「第一,兇手不是勾魂客。
我雖不知您為何一早就很篤定,但是於護院的頭還好端端的在他肩膀上,這一切顯然是有人想借著他的名頭殺人;第二,丹書鐵券還在城內。
潘總管的飛鴿傳書前天晚上就到了你的手裡,那時就已經全城戒嚴,整個碧玉城,連一隻蒼蠅都沒有飛出去。
」楚開天道:「我能確定,只不過勾魂客當年正是被老夫所殺。
」說罷他望向奄奄一息的于仁泰,眼睛已經濕潤,「他們並未想到,你在亂葬崗躺了一天,竟然沒死。
」于仁泰掙扎道:「屬下弄丟了老爺的東西,本來就該死,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我就算爬,也要爬到這,向您請罪。
」話還沒說完,楚開天面色大變,他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同樣臉色鐵青的,還有楚大!楚四雖不像楚晉那樣本領高強,卻和他是嫡親兄弟。
兩個人對於楚開天的忠誠不並亞於于仁泰,他的職責就是在塔樓上守著弔橋,可于仁泰進來時,塔樓上的楚四和楚八並沒有一個人通報!楚大急忙向大門奔去,眾人緊緊跟在其後。
弔橋邊已是人間煉獄。
土來個身著勁裝的人就像被拆散的木偶般堆在橋頭,四肢頭顏散落一地,其中就包括了一直負責守衛的楚四和城堡里巡邏的弟兄們。
楚大瞪著血紅的眼睛,正竭力的控制著自己,一口牙齒咬的吱吱作響。
鍾四娘忍不住嘔吐了起來。
而那原本很結實的弔橋,已經然無聲無息的燃燒起來。
綠色的火焰在橋中央靜靜地沸騰,突然「啵」的一聲斷作兩截,碎落在懸崖兩側的白雪山壁上,在空谷中發出沉悶的可怕聲響,彷佛無情的嘲弄著眾人。
楚玉終於醒了過來。
這一覺睡得未免太過踏實。
枕邊余香猶存,佳人已逝。
天地間的聲音都被皚皚白雪吞沒,莊子里靜的可怕。
楚玉彷佛又感到了小時候一覺醒來找不見母親的恐懼,幸好他走到前廳,發現父親和其餘幾人正端坐在前。
「你還知道起來。
」楚開天面色冰冷,驀地好像想起了什麼,厲聲道:「你是不是帶了女人過來?」楚玉從未見過父親對自己發如此盛怒,被嚇得機械般點了點頭。
「嗆」的一聲,劍光一閃,楚開天拔劍竟然被楚大緊緊握住,剎那間鮮血淋漓。
「主人,大敵當前!請您平息盛怒。
」「大敵當前!」楚開天怒極反笑,從楚大手中抽出劍來,濺出一片血花,朝著楚玉罵道:「你個混球平日里玩女人也就算了,沒想到到了這種時候你還是如此不中用,我要你這個兒子做什麼!」說罷又是一劍刺出,竟比剛才那作勢的一砍快了有兩倍不止!這次連楚大也來不及反應,眼看那一劍就要刺入楚玉的胸口。
幾人忙去救時,楚開天劍鋒一轉,竟向鍾四娘刺去!這變故太過突然,劍鋒已經割破了她胸前的衣服,進入了她的身體!眼看鐘四娘就要香消玉殞。
可劍尖只堪堪插進半寸,就凝固在半空。
雲煥的兩根手指緊緊夾住了劍鋒!在場的人都愣住,這樣的手法,只有百年前江湖中一個傳奇人物使用過。
他老人家雖已經仙去,可他的傳說卻在武林中經久不息,口口相傳。
鍾四娘胸前一縷殷紅的血,順著劍身流出,打濕了雲煥的手指,後者搖了搖頭,似乎對自己的出手並不滿意。
「楚莊主好快的劍!」一旁的謝讓雙手早已泛上了青光,華神醫也取出了他腰間純鋼打制的葫蘆,葫蘆嘴上伸出的鐵鏈,緊緊纏繞在他手臂上。
兩人站在雲煥身後,怒目看著楚開天背後的楚大和楚晉。
只要楚開天一有動作,他們已決心先制住楚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