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將兩人輪廓恣意勾勒，溫度在西行的過程中逐漸消磨。
但光線依舊十分耀眼，落在眼皮上有點灼痛感。姜清雨閉著眼睛，任由那快要失去熱量的光穿透薄薄的皮膚，投下一片血紅。
他們的影子拖在身後很遠。
陳冬拉開車門，看向顧雲翊的目光情緒複雜，欲言又止。
顧雲翊側目垂下了眼睫，對他投來的眼神問詢表了態度。
得到指示的陳冬有了底，他徹底緘口不言，只是回程一路上他頻頻掃過後視鏡，後座上的男女偎依在一起，姜清雨靠著顧雲翊的肩膀，已經閉上了眼睛。
而顧雲翊似乎是想讓她睡得舒服一點，右臂始終綳著力氣，望著她睡顏的目光沉沉靜默。
姜清雨被搖醒，她睡得很香，被拉進餐廳時還是懵的。
顧雲翊在她發獃的同時點好了菜，服務生出去之後，周圍便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私廚的好處便是幽靜，逛了一天的會場，姜清雨感覺自己被音樂和人聲震得耳膜疼。
她緩了一會兒，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正在看手機，屏幕上是她看不清楚的表格。兩節指骨修長順直，骨節的突出恰到好處，微微鼓起皮膚的血管充滿性張力。
“嗡。”
姜清雨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目光搖晃回神。
顧雲翊看得很認真，不僅沒發現自己看他，也沒發現她這邊的動靜。
是姜華髮來的簡訊，頂端顯示的日期和那句生日快樂，又提醒了一遍今天是什麼日子。
很久沒見母親，想起這次南行的另一件事便是要去看她，姜清雨嘴角不自覺牽起一道柔和的弧線。
短暫欣喜之後是逐漸濃重的遺憾，從凌晨就開始等的生日祝福，到晚上七點鐘也沒有等到。
也許顧雲翊不知道，畢竟他們好像沒有聊到過生日這個話題。
她垂下頭，心思飄到了別處。
姜清雨放下手機的那一刻，低著頭的顧雲翊掀起了眼皮，看到她無意識嘟起的嘴巴翹得那麼高，他忍俊不禁勾了下唇，又極快收平。
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察覺。
過了會兒，服務生端著餐盤進來。姜清雨心情好了一些，覺得顧雲翊可能就是不知道今天是她生日，畢竟他點的都是她喜歡吃的，還特意告訴對方飲料要常溫。
姜清雨沒那麼愛糾結這些，她打算回酒店之後把這件事和他說清。
吃完飯她看了眼時間，正好服務生過來送果盤，她便問他洗手間在哪兒。
姜清雨有吃完飯補個口紅的習慣，每次都如此。她對著鏡子畫完最後一筆，四周忽然變得一片漆黑，毫無預兆。
“停電了？”
她輕聲喃喃，應急燈在停電的同時亮起，陰森的綠光斜斜從兩側落下來，恍如闖入幽冥。
鏡子里標緻的模樣讓她想起一個很有名的影視形象。
不過可惜了，她不怕。
姜清雨放好口紅，不緊不慢地用手機的光走進廁所隔間解決生理問題。
出來時走廊里也是一片綠，幾個黑色的人影在另一端搖搖晃晃。
什麼都看不清，只有輪廓，應該是工作人員。她剛想說話，那些人影忽然停住，齊齊轉向她然後一鬨而散。
“誒？”
姜清雨挑了挑眉，不會這麼多年終於遇上真的了吧，有點興奮是怎麼回事。
腦補了一出陰陽飯店的劇情，她打算追他們。但是這幾個影子走得太快，她第一次來，也只記得一段路，還怕摔到自己，根本追不上。
結果就是路面太黑，她只能放棄，走到包廂門口的時候已經想到第八章。
“顧雲翊？”
沖著房間喊了一聲，回應她的是落針可聞的幽靜，當做擺設的機械錶的轉動聲清晰突兀。
忽然，房間的角落燃起一束燭火，燭光照亮男人深邃的五官，鼻樑的影子投在側臉上，連睫毛落下的角度都像精心測量過那麼完美。
他一根根耐心地點著蠟燭，然後將彩虹蛋糕往前推了推。
“寶寶，生日快樂。”
姜清雨愣住，握著門把的手都忘了放下來。
與她對視的目光細膩灼熱，漆黑幽深的眼底只映著她一人。在燭光搖曳中，那一點點失落早就彌散。
“我以為你不知道。”
顧雲翊扯了扯唇朝她伸出手。
姜清雨碰到他的指尖，他的視線從他們相觸的手指到她臉上，眼中突然湧現出一絲玩味。
“啊！”
他猛地用力一拉，姜清雨失去重心摔進他懷裡。
圍繞住她的心跳很快，比她這個倒過來的還快。
“怎麼會不知道呢？”
他又不是沒心沒肺。不說姜華和爺爺告訴過他，就算是結婚證上也明明白白寫著，他視若珍寶，將兩人牽絆一生的證明，能不仔細看么。
“......”
姜清雨擠進他起伏明顯的胸膛，因過於興奮而緋紅的臉蛋火燒火燎。
這時脖子上突然落了一滴水，冰涼酥癢，冷熱的強烈對比，她被流淌開的涼意激得綳直身體。
當水滴嵌進鎖骨中間的小窩，冰涼被體溫渡熱異物感卻依舊存在，她試探著摸上去，摸到一個異形的吊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