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刺破地平線,薄霧般的淡金色光暈朦朦朧朧散開。
卧室的大床上相擁著一對男女,厚實的布簾和雙層玻璃將屋外的一切隔絕,他們還沉浸在彼此的夢裡。
昨夜太過放縱,顧雲翊一個初嘗情事不久的男人,從無欲無求到重欲重情如同翻書。每次摘下領帶繞在指尖,纏一圈他眼中的慾念便洶湧一分,象徵斯文的衣服盡數剝落之後,健碩的軀體竟比猛獸還要令人恐懼。
短短兩月,顧雲翊發揮了他學生時代勤奮好學的天分,收集閱覽了不少網路資源,學習到新的便及時練習鞏固,甚至有的時候酣戰整夜。
美其名曰和老婆戀愛,就像在校園裡相遇情竇初開那樣轟轟烈烈的來一場。
——全然拋卻了他那實際乾癟無味如四季豆一般,連養只荷蘭豬都是雄性的青春年華。
放在床頭櫃的手機震動了幾聲,整片木板都跟著響,驚了顧雲翊五彩斑斕的夢境。
他與姜清雨嫵媚的眼神之間隔著無數道細密的雨線,聲音越響越久雨越大,最後姜清雨轉過身,在雨幕中消失不見。
顧雲翊一下子清醒,心臟狂跳,他甚至可以聽到自己胸腔骨骼的震蕩。
幸好是夢,姜清雨還在他懷裡,哪裡都沒去。
他皺著眉頭看了眼還亮著屏幕的手機,已經是上午十點半,但在幽黑的房間里光線仍舊突兀。
亮光輕輕刺痛眼睛,他適應后看到上面有幾個未接,還有一條未閱讀的簡訊。
許是陳冬見他不接電話乾脆發了文字過來。
顧雲翊目光淡淡掃過,惺忪雙眼慢慢聚焦在那段話上,慢慢下落的眼睫簌簌落下幾片冰霜。
他穿好衣服驅車出門,到公司第一件事便是將電話撥給了顧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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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清雨摸了空,藕節一般的手臂上殘留著幾枚暗紅指痕。
她身側冰冰涼涼,軟被蓋在身上全無知覺。拖著身子起來洗漱打扮,滿頭亂髮像遭了災的難民,脖子一夜花開遍地,光是看到這副模樣便可想能昨晚多激烈。
咬牙切齒說他壞人,卻又想著做頓午飯給顧雲翊送去和他一起吃。
老宅十分安靜,冒出花苞的灌木立在花圃里享受濕潤的泥土滋養。茶室空無一人,被顧江把玩多年的紫砂壺並未飄出茶香。
中午十二點並不該是這樣,她的手機里有一條顧雲翊離開時的留言,撥過去無人接聽,就在姜清雨想再打第二個電話時,二樓忽然傳出開門關門的聲音。
楊慧看上去沒睡好,她眼尾的細紋很明顯,看到姜清雨愣了一下,下樓匆匆掠過,走到門口停住似乎是又反悔了。
楊慧回過頭來注視了她一會兒,打開的門又關上。
“清雨,我們談談。”
楊慧坐在了姜清雨對面,一副要談判的架勢。
“歐寧是你的朋友?”
“是。”姜清雨點點頭,清淡甚至冷漠的神色讓楊慧惱火,語氣急轉直下。
“你們在天水苑打架這件事已經傳得人盡皆知,顧家的人怎麼能有流氓一樣的行徑!”
楊慧一陣眩暈,想起昨天下午被林潔的母親話里話外嘲諷,連帶著自己的兒子一起被瞧不起。
“還有那個葉桉,她從小就不是個做正經事的,聽說天天畫點亂七八糟的東西,一點沒有進取心,你跟著她們搞那些沒用的,不僅會壞了顧家的名聲,惹是生非鬧笑話,還會帶歪其他人也不務正業。”
最後這句,楊慧有私心。
顧琰是她的兒子,他想什麼自己怎麼會不知道。既然喜歡她,就難免不會被她影響。
姜清雨眉心微蹙。
她什麼時候帶壞了其他人?
什麼叫她們惹事生非。
“你有了解過事情的原貌嗎?”
姜清雨冷下眼來,交叉的羽睫讓目光明暗難辨,彷彿她的身體瞬間被另一個靈魂主導,而那個靈魂又沾染了顧雲翊的強勢。
“所以你什麼都沒了解過,就過來指責我。”
姜清雨身上屬於顧雲翊的氣勢讓楊慧本能生畏,但同時又激起她多年意氣難平的憤慨。
她的丈夫被人稱作老二代,一直寄予厚望的兒子本應坐在高位,卻被突然空降的顧雲翊替代。
每一件都足夠讓她高高在上的自尊抓狂。
如果現在再因為這些醜聞壞了顧琰的好姻緣,就真的沒有一點機會了。
但這些她都不能說,她的尊嚴不能剝光了晾給姜清雨看。
楊慧正了正色。
“我也是為了你好,不要仗著顧雲翊現在喜歡你就為所欲為,想做顧家的媳婦做得長久,還是去看看那些大家閨秀是怎麼做的,總丟他的面子,早晚會被厭棄。”
“顧家不是養不起你,你只需要好好待在家裡,如果一直做上不了檯面的事,時間長了,顧雲翊也不會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