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凌殤將柳玄送到玄陵鎮的城牆上。為了不讓仙族起疑,他特地施展了幻術,使柳玄看起來渾身浴血,袖子甚至還被扯破一大塊,灰頭土臉的狼狽樣。為顯逼真,還讓幾名魔族在後方佯裝追趕他。
「放心,待你回到營地他們自會離開。你不必怕有人會傷了他們,也別怕他們會傷人。」離去前,夜凌殤如是道。
「站住--」一個人呲牙咧嘴,撲向柳玄卻在距離他一步之處停下。
「別跑!你以為你逃得出我們的掌心嗎?」另一個兇狠地道,奔跑的速度卻恍如漫步。
而最前面的柳玄憂心忡忡,耳邊全是夜凌殤所言,壓根沒有想和他們做戲的意思。所以只見後方幾個人張牙舞爪地伸手抓他,他卻在前方若有所思,有時甚至還停下思索,後方的魔族也只得停下,彷彿前方有屏障般伸手抓他卻連塊衣角也抓不著,畫面十分滑稽。
當柳玄來到當時仙族的駐紮之地時,卻不見任何人的蹤影,只見彷彿遭千人踐踏過的帳篷、和一把把沾染鮮血的劍。地上血跡斑斑,陣陣風吹起地上的黃沙和血腥味。
在柳玄後方的魔族見此城已為空城,又見柳玄佇足不前,無奈道:「勞煩您老人家趕緊走好嗎?這城已失守了。再說,我們還得送你到仙族駐紮之處才能回去覆命的。」
另一個忙不迭地點頭道:「是啊!再說咱們來這趟還沒有工錢拿,就請您行行好繼續向前吧!」
人家都這麼說了,柳玄只得騰空而起,裝出十分害怕地以最快的速度飛行。那些魔族見他終於肯認真演了,一個個做出最兇猛的模樣,在後方不停地叫罵追趕。
玄陵鎮和霜陵鎮中間是一條數十里的小徑,周圍環繞著樹林。霜陵鎮位於半山,周圍經常環繞著雲霧,既難攻打,也難防守。
雲霧中漸漸浮現城牆的輪廓,柳玄加緊速度飛了過去。城牆上站著一排士兵,各個拉弓戒備。見一黑影飛來,身穿戰甲,估計是將軍的人凝神細看,見那個黑影愈來愈大,他高喊:「是柳玄!柳玄回來了!」
城下是駐軍之處。聽聞這個消息,眾人興奮地議論紛紛:
「柳玄竟然能從魔族手中逃脫!他也太厲害了!」
「真的逃出來了?」
「太好了……太好了……」
柳玄輕巧地落在城牆上,將軍見後方來勢洶洶的魔族,高喊:「放箭!」
一支支利箭劃過雲霧朝魔族飛去。任務終於完成了,他們長吁一口氣,在箭矢射向他們之前紛紛化為黑霧消失了。
「可惡,又讓他們逃了!」將軍恨恨地跺腳。
「羽霜,現在戰況如何?」
羽霜將軍細細打量柳玄,彷彿懷疑他已被魔族掉包。良久,他才緩緩道:「幾乎到底了。若這座城再失守,就再無反攻的可能了。」
此刻的柳玄根本沒有心思擔心戰事了。他左顧右盼,卻不見那熟悉的身影。「羽霜,顧溰呢?」
羽霜比了比山下的樹林,道:「那兒,你有沒有看見那群黑點?魔族此刻駐紮在那。顧溰和蘇陌親自潛入魔族的營中,看看能否找出情報。」
柳玄瞇起眼,果真看見距此地大約十里處的樹林中有塊空地,搭起了數個黑壓壓的帳篷。他想也不想,一蹬地便飛了過去。
見柳玄這樣離開了,羽霜在後方大喊:「喂!你身上還有傷!」
柳玄揮揮手便除去當時夜凌殤加在自己身上的幻術,以最快的速度飛向魔族營地。
絕對不行!絕對不能讓考驗在此刻發生!
為避免打草驚蛇,他悄悄地降落在外圍的樹上。隱去身形,以一種彆扭的方式蹲伏在樹枝上,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查看魔族的動靜。
幾個人從他腳底下走過。他屏息不敢有任何動作,深怕自己一動就會暴露行蹤。
「天界那些仙人可真太不要臉了!竟敢派人潛入咱們魔族營區!自己打敗仗就想使用這些暗招!」
「咱們不如來賭這次會花多少時間打下這個城!我賭三天。」
「三天?你是太看得起他們還是看不起我們?我猜一天。」
聲音逐漸遠去,柳玄才小心翼翼地跳下樹。
他們為何知道有人來探查敵情?他心道。莫非……他們已經被捉住了?
忽然覺得頭皮發麻。他落到地上,躡手躡腳地向前。踏入營區后,他四處張望,看看是否能找到顧溰。
幾個魔族自他面前走過,各個都是議論紛紛。
「韓凌將軍可真厲害啊!一下就打下這麼多城了。」
「你不知道嗎?他可是王的親戚呢!」
「聽說咱們明日天一亮就要攻上霜陵鎮了呢!你期不期待?」
聞言,柳玄一怔。明日就要進攻了?他得趕緊找到顧溰,趕緊回去稟報才行!
「啪!」此刻,忽然一個人拍了拍他的肩。他心跳一滯,整個人戲劇化地彈了起來。
「你在這裡做什麼?」熟悉的聲音傳來。雖然對方將聲音壓得極低,又是附在他耳邊說,但他仍一聽便認出來者。
「顧溰!」他興奮道,差點撲到對方身上。
後者身穿一件墨色衣袍,銀髮卻隨意地以一條黑色髮帶紥著。他的眼下帶著重重地黑眼圈,但仍掩飾不住見到柳玄的喜悅。
「咳咳!」一旁的蘇陌輕咳,示意二人到一旁再說。
三人一同飛入樹林,確認離魔族營地夠遠后,柳玄道:「顧溰!太好了……我以為你被魔族捉去了。」
三人坐在草地上,柳玄甚至將頭靠在顧溰的胸膛,後者輕柔地撫摸他的頭髮。蘇陌露出慘不忍睹的表情,索性轉身不看二人。
顧溰溫柔道:「怎麼可能?我很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