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論劍第六輪:東邪(住家艇) - 第2節

「妹子別嫌我寒酸。
」男人儘力壓低沙啞的聲音說,「你們母子日子過得不容易,都留著用。
留著,收好。
」男人堅定地把信封塞在少婦手心,少婦就不再推辭。
待男人步步遠去,少婦關上木門,輕聲呢喃:「天后娘娘保佑。
」天亮。
年約八歲的小男生從右邊艇艙睡眼惺忪地爬到艇邊,迷迷煳煳地刷牙嗽口,忽然沒頭沒腦地問:「媽,昨晚是不是爸爸來找我們,我好像見到有個叔……」容顏溫婉的少婦被兒子揭破醜事,一時羞怒交集,反手便往兒子小臉一摑,怒吼:「胡說!誰讓你亂說!」小孩還沒來得反應,如火燒的灼熱感刺痛蔓延半邊臉頰,接著本能地嚎哭起來。
少婦蹲了下來,抓著兒子肩膊使勁搖晃,竭力壓下嗓門說:「我說過很多次! 記住!夜裡沒有什麼叔叔,不要亂說!更加不是你爸!你沒有爸!跟我說一次! 說!」「嗚嗚嗚……我沒有爸……嗚……我沒有爸……唔嗯……」天性倔強的小孩很快就忍住疼痛,也止住淚水,只剩下斷續的泣吮聲。
「你馬上對天后娘娘發誓,絕不能對任何人說起我們家的事!對娘娘說你只有媽,沒有爸!要不然……要不然……」少婦頓了頓,「水鬼就拖我們倆母子進海裡!」自那天起,小孩也再沒有在母親面前問起半句關於生父的事。
*********學校的禮堂外,外貌端正的少年在向一位外藉神父躬身道謝。
少年用字正腔圓的英語說:「父親,我由衷感激你的栽培。
沒有你,我想我是沒法子考到這個成績。
」「一切都是天父安排,哈哈哈!不過你也是憑自己努力,考到這個狀元成績。
呵呵呵!教會那個獎學金一定不成問題!一切都是主的安排!哈哈哈呵!」若望神父開心得前言不接后語,豪邁的笑聲響遍半個校園,一眾師生卻見怪不怪。
「每科都是A等,每科都是A,八個A。
哈哈哈!」若望神父拿著少年的會考成績喃喃自語,笑著笑著,眼眶漸漸模煳起來。
一切如像昨日。
當年那個瘦弱靦腆的小男生,轉眼間已經是中六會考狀元,再過不了多久便是一名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若望神父似是想起一樣很重要的事情,瞪大泛著淚光的眼睛說:「跟我來! 我現在就載你回家,讓你媽媽看看這成績單!」少年欲言又止:「父親……這個……這個……不急。
我待會自己拿給她看就好了。
」若望神父甚是了解這個如同親子的少年,輕捏少年健壯的肩膀,改用半咸半淡的中文說:「你怕碰見你的繼父?」「他不是我的繼父!我沒有爸!」少年還是用英文,神情堅定地說,「若望神父就是我的父親。
你是我的父親。
」「兒子,你還是這個樣子。
我不是經常說,你要尊重你媽媽的決定。
不可憤怒,不要怨恨。
」若望神父望向天空,嘆了口氣。
遙想當年,傾聽著少年的母親對天主的懺悔,一切歷歷在目。
若望神父記得七年前的仲夏,他被同儕排擠,隻身到了港島最南端,一個名叫鴨脷洲的漁港,那兒充斥著一股讓人永世難忘的咸腥濁水氣味。
若望神父用半咸半淡的中文,加上帶點滑稽的肢體語言,希望向世世代代奉拜天后娘娘的漁家子弟傳播天主的教義。
夏末的某天,若望神父正在士多門前休歇,一名年輕貌美的少婦帶著她土歲兒子徐徐走到他的面前。
他先用中文向瘦弱靦腆的小男生問好,才望向旁邊的少婦。
少婦一身素衣長褲,腳踏木屐,是最樸素的漁家婦人打扮。
再抬頭細看少婦細緻束起的髮髻,不經意地展現她溫婉肖麗的容顏。
也許身材不及城裡貴婦般窈窕婀娜,但卻有種讓人心曠神怡的動人氣質,把少婦從漁家婦人和城中闊太區間開來。
少婦表明自己目不識丁,但希望兒子能學點英文,升讀城裡的學校。
自那天起,若望神父每天幫助小男生學習英語,教授漁民子弟學校沒教授的學科知識。
漁民與農家一樣,以天為被,以地為席,沒有周末休息的概念。
若望神父只知道每隔土天八天,少婦便會來聽他講道。
一年後,少婦和兒子一起皈依天主,在那避風塘引起了一陣八卦。
神父,我是個罪人,一個非常骯髒的罪人。
只要我兒子天生能夠步上正途,我願意一生一世侍奉主。
「就是你母親那個至誠的禱告,讓我下定決心保送你到這裡上中學。
」若望神父的思緒在記憶深海載浮載,搖頭苦笑道,「不對。
不對。
是你們母子倆讓我這個落魄的傳道人,重新見證主的偉大。
兒子,是你讓我得到重生力量。
」名叫天生的少年從未見過若望神父露出如此神色,便反過來搭著神父寬壯的肩膊說:「父親,不如你先請我吃個午飯,再到書店走走看,然後才一起回去找我媽?」「呵呵呵!好!」若望神父頓了頓,「雲吞麵!」*********「阿玲。
阿玲!」一名容顏清雅的美婦從海味店的貨倉伸出頭來,應道:「嗯?老闆什麼事?」「阿玲,得了,你就息一天吧!」海味店老店東一臉無奈地指向門外遠處,「彪爺來找你了。
」喚作阿玲的美婦不停點頭抱歉,說:「對不起,對不起。
我跟他說說,叫他回艇等我。
」「得了,上次彪爺幾乎把我的店拆了,這回別嚇著我的老主顧。
去吧,今天只算半工啊!」老店東看著阿玲漸遠的背影,自顧自地搖頭嘆道,「浪費呀~浪費~一朵鮮花呀~糞呀~」彪爺人如其名,彪悍熊壯,個頭高大,足比阿玲高出三土公分。
走在大街上,旁若無人地摟住阿玲的肩膊,阿玲尤如小女孩般緊緊嵌在他肥壯難分的懷中。
阿玲沿路默不作聲,反倒是彪爺侃侃而談:「這回開新厲害了!第一晚就落大喜!嘩啦嘩啦!接著呀,天公打石湖,轟呀~轟隆!夥計們守了一整晚,最他媽壯的老游都差點頂不住!他媽的幾個新來的吐滿卜面!哈!操!不過第二天天公好請,一羅幾百斤,一羅又幾百斤!木棉呀、九棍呀、紅衫呀!我就多羅一天,最後呀,所有漁倉尾曬!這回真的賺番了!」說著說著,阿玲彪爺登上送人艇。
彪爺心情大好,隨手從袋裡掏出三幾塊錢,塞進艇夫手心,著他搖到阿玲的住家艇。
艇夫當然認得二人,彪爺是五年前來到香港仔避風塘的大戶,手裡有四條機動大船,粗大氣粗。
兩年前,納了寡母獨子的阿玲當妾侍,讓附近的水上人討論了好一陣子。
艇夫專心搖擼,裝作對艇上的事不聞不問,只是彪爺根本沒有想過避忌,一如既往嗓門大開:「這兩天我好想你!我回程閑著躺卜面,下面都硬梆梆的。
哈! 現在也硬梆梆的!」彪爺邊說邊伸手往自己褲襠一抽,原本摟著阿玲的大手則滑到她的胸脯上,五爪用力捏一了把,「大撈便好像脹了,幾天沒做,想要了,是不是?」阿玲羞得想要跳進水裡,咬牙說:「別鬧了……」「我就要鬧!開新前一晚才弄得你欲仙欲死,對不?」彪爺明知艇夫聽得一清二楚,反而變本加厲,從后熊抱阿玲,雙手猛搓她的雙乳,「你害羞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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