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小鄭明趕過來,看見他這副模樣,先被唬了一跳,拍拍他背道:“星河,現在情況怎麼樣了?怎麼會從樓上掉下來?”
程星河搖搖頭:“我不知道。”
手術室的急救燈滅了,他連忙爬起身,嘴唇顫抖著,慌得要命。
鄭明連忙安慰:“星河你別怕,咱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醫生終於從裡面走出來,看見程星河,皺眉問:“家長沒來嗎?”
程星河定定神,說道:“我爸媽都過世了,家裡就我和我妹妹兩個人,醫生,我妹妹怎麼樣了?”
醫生聞言面露同情之色,聲音也緩和許多:“患者已經基本脫離危險,輕微腦震蕩,內臟受了些衝擊,右腿骨折,不過都不太嚴重,住院觀察幾天。”
他給了個不是安慰的安慰:“聽說是從四樓摔下來的?沒出人命已經算運氣不錯了。”
程星河深深呼出一口氣,神魂歸位,找回幾分平日里的穩重:“謝謝醫生,她什麼時候能出來?”
“再觀察兩個小時就可以去病房了,等她清醒后再進食,多吃點好消化的食物,有什麼異常及時喊護士。”醫生仔細交待。
幾個小時后,病床上醒過來的少女,已經換了一個靈魂。
麻藥勁漸漸過去,疼痛開始泛上來,蘇錦書艱難地轉了轉脖子,撞進一雙溫柔安靜的眼眸里。
腦子中快速過了一遍原身的記憶,她輕嘆一口氣。
沒有還手之力的小白兔什麼的,實在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有勇氣跳樓,為什麼沒勇氣反抗呢?哪怕正面杠沒有勝算,也可以忍辱負重,徐徐圖之啊。
察覺她醒了過來,程星河連忙按了呼叫鈴,又湊近前來貼緊她額頭,柔聲道:“疼不疼?哥哥在,別怕。”
蘇錦書只來得及搖搖頭,便被聞訊趕來的醫生護士仔細檢查了一番。
“情況比較穩定,可以開始吃東西了,病人身邊不要離人,有情況隨時喊護士。”醫生叮囑。
程星河一一應了,鄭明正好買了粥回來,他便坐在病床前,一口一口親手喂妹妹吃。
“我已經把清夢的老師和校長送出去了,他們……說已經調查過,這只是個意外。”這話鄭明自己都不信,廁所的窗戶那麼高又那麼狹小,如非刻意攀爬,怎麼掉得下去。
程星河什麼也沒說,他自然更不信,妹妹當時連上衣也沒穿,明顯是出了什麼事,那些人可真敢睜眼說瞎話。
可他怕刺激到妹妹神經,不敢貿然提起。
蘇錦書卻弱弱開了口:“不是的,是有兩個女生欺負我,脫我衣服,還拍了視頻,我害怕才跳下來的。”
空氣陷入可怕的安靜中。
鄭明爆了句粗口,程星河則面無表情。
平靜地喂蘇錦書喝完粥,他將碗放下,俯身抱住了她。
“哥哥去處理,不會再有下次。”程星河說話,向來擲地有聲,一諾千金。
半個月後,蘇錦書出院回家。
當晚,程星河遞給她一個手機。
是店裡最便宜的那種老人款手機,大大的撥號鍵和屏幕,功能很少,僅支持簡訊和通話。
然而蘇錦書知道,家裡本就捉襟見肘,經過她這次住院,更是雪上加霜,哪裡有餘錢買手機?
見妹妹面露疑惑,一直不接,程星河強行塞到她手裡:“拿著,以後有事直接給鄭明打電話,他會告訴我。”這次的事情,實在將他嚇破了膽,所以將最後的錢拿了出來,買了這部手機。
看來,自己要多接一份工來補貼家用。
翌日,程星河一路把她送到教室門口。
他握住她雙肩,低下身來叮囑:“夢夢,別害怕,不會再有人欺負你。”
程星河一向惜字如金,在妹妹面前卻總是忍不住多費些口舌。
用鄭明的話說,對著妹妹才有了點人情味兒,不再那麼刻板。
蘇錦書自然是不懼的。
她大大方方走進教室,裡面本來嘈雜的聲音立消,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有同情,有愧疚,有淡漠,卻唯獨沒有她意料中的鄙夷和嘲笑。
她略有些疑惑地往始作俑者的位置看去,正好和鄭茜打了個照面。
鄭茜竟然打了個寒顫,扭過了頭。
許多天以後,蘇錦書才從混熟了的同學口中知道了自己哥哥做的光輝事迹。
鄭茜不僅有個不好惹的哥哥,還有個當教育局長的叔叔,因此,學校的老師和領導們雖然明知程清夢跳樓和她有關,卻根本不敢問責。
包括班裡的同學,也被班主任警告過,說那件事只是個意外,不許再提起。
所有人都覺得這件事會不了了之。
然而,事發一周后的自習課上,程星河突然帶了十來個男生進來。
他直接將門反鎖,站在講台上,往下掃了一圈,冷冰冰問:“鄭茜和張蓓蓓是哪位?”
眾人的眼神出賣了兩個女生。
鄭明衝下去,從鄭茜手裡奪過手機,掛斷剛剛撥出去的通話,笑道:“你應該是鄭茜吧?聽說你很厲害啊?”
張蓓蓓沒帶手機,被這陣勢嚇住,往後縮了縮,果斷出賣鄭茜:“是……是她指使我的!我也不想的啊!”
“張蓓蓓!”鄭茜怒視對方,又回過頭來色厲內荏地示威,“你們是為了程清夢那個賤人來的吧?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叔叔可是……”
“啪”的一聲,一記清亮的耳光抽在她臉上,力道極重,皮膚上立刻高高腫了起來。
鄭茜尖叫一聲,捂住臉龐,看向程星河:“你居然打我!”
程星河面無表情,又抽了她一耳光,兩邊都紅腫起來,很是對稱。
“我不打女生,但敗類除外。”他的聲線很穩,不帶一絲情緒波動。
接著,他又接過鄭明的手機,調出攝像選項,發號施令:“脫。”
鄭茜又氣又怕,渾身發抖:“你瘋了嗎?我叔叔可是教育局長,我哥還是混這一片的大哥,你們惹不起的!”
另外一個哥們晃了晃手中的手機:“程哥,我都錄下來了!”
鄭茜意識到了什麼,面色發白。
程星河道:“叔叔是局長,了不起。”不動聲色的嘲諷能力滿分。
鄭茜道:“你……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說過了,脫啊。”程星河的語氣,像是在說快吃飯啊一樣自然。
鄭茜終於知道害怕。
————VρΘ18.cΘм
雖然阿鑾並不提倡以暴制暴這種做法,但在某些情況下,對於不講道理無所顧忌的人,這種方法還是最直接且有效的。
對方打了你,你總要採取一些手段報復回去,讓他也覺得疼,他才會長記性。
第叄更在下午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