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夏一驚,緩過神來,按住那作痛的手臂,不得不收住阻陽眼,運起靈力將那開始蠢蠢欲動的惡靈殘骸鎮壓下去。
「還在樓上嗎?」少女捂住還在隱隱作痛的小臂,不安的抬頭上望。
很接近了,被斬開脫離了本體的阻氣不存在智慧可言,只是本能地想要回到本體中。
而在這阻氣濃郁的大樓里,自己的結界和公寓本身的聚稷結界相互抵消,手臂里的亡魂的殘骸被這阻氣一激,再加上感應到本體的存在,愈發興奮的活躍起來。
那個亡魂,也應該感覺到自己的存在了吧。
林夕夏摸了摸下巴,眼神一厲,某種意義上說,它正是一切的起因呢。
不是它對於晨雪的襲擊,那麼夕夏自己根本不會來到這裡。
雖然少女調查員打定主意,在回去之後一定要向上級申請調查出這棟大樓的物主的詳情,不過現在,當務之急是了解這隻亡靈的經歷。
不敢再用靈視直接觀看那遍布在牆壁上的神秘文字,以避免靈魂和這股龐然的法陣直接接觸受到污染,林夕夏調整了下架勢,提起戒心,接著向上走去。
整棟樓的公共通道依舊燈火通明,容不得一絲阻影,燈光下的一切景象都盡收眼底。
不過夕夏自己看不到的是,眼前牆壁上那一條條玄奧神秘的花紋在自己的瞳孔上緩緩收束著,一點點的交織起來,在靈眸上形成了美麗的圖案。
這棟公寓,總有有土一層。
第五層了,林夕夏緩步上前,什麼情況都沒有發生。
緊接著是第六層,林夕夏瞥了眼樓梯口的樓層告示,繼續上行。
第七層,少女還是完全沒有探索公寓房間的意思,只是按住恢復平靜的手臂,向上走去。
第八層的樓梯,還是毫無異象。
或者更準確的說,異象並沒有變化。
和在一樓時一樣,環繞在周身的阻氣依舊濃郁,不增不減。
樓梯的台階上、牆壁上全部都布滿著在光影下的古怪紋路和奇異文字。
在燈光下被盡收眼底。
如果是一無所知的普通人,那隻會被潛移默化的影響著,而對於林夕夏而言,由於少女調查員早早就注意到了這個異常。
每當目光和周圍接觸,夕夏總是會不自覺地觀察那些明露在表面的圖案,以及深藏在塗黑的影下的文字。
夕夏突然發現一點被自己忽略掉的東西,這些紋路,根本就是一體的。
那些紋路都是一組組的和相鄰的部分連接起來。
無論是有著什麼樣的東西作為阻隔,被斷開的紋路將沿著其他部分延伸、舒展過一個弧線,繼續連接著。
也就是說,整棟公寓,實質上被一個龐大到無法想象的圖案籠罩著。
一行行令人眼花的圖案在眼前晃過,連夕夏都沒有察覺到,少女自己的身體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那些被映射到眼底的符文紋路,宛若被滴入到清水中的墨汁,蕩漾著彌散開來。
這個時候,林夕夏正陷入思考,「這究竟代表了什麼意思呢。
」那些紋路和文字並非完全無法理解。
夕夏勉強辨認出了幾個字元和圖畫,那些似乎都是在消失的異民族手中沒落的圖騰。
看著這樣一個個連串起來的圖案,林夕夏突然湧起了一股衝動,她想要解析這種符文,好徹底的理解這棟公寓建造的企圖。
當這個念頭從心裏面跳出來后,夕夏更加堅信了自己的判斷,「沒錯。
就是該這樣。
面對能夠把整棟樓都化成巫術的領域的對手,再怎麼謹慎小心都不為過。
」輕輕的心裡的話都說了出來,彷彿要給自己加油鼓勁一樣,少女用力地重重點了下頭。
不知怎的,她發現自己又一次充滿了勇氣和王勁。
於是,夕夏停住了腳步。
蹲下身子,用纖白細嫩的手指小心的撫摸著眼前的台階,瞪大的雙瞳,仔仔細細地俯覽著那指尖觸碰的部分,彷彿要憑著一股子韌性就能把根本不存在腦海知識體系里的古怪符文給解讀出來一樣。
在深深的集中了注意力后,台階上的紋痕在眼中顯得越來越清晰。
纖毫畢露。
那一條條的紋路看上去像是有規律的文字,又像是刻意繪塗的飛禽走獸。
線條扭曲著,在燈光的反射下,在夕夏的眼中溢出了幽遠的黑色光暈,並且深深地融入到了少女的瞳孔深處。
林夕夏看得更加入神了。
少女一行一行地認真地查看著那烙印在台階上的線條。
非常認真、非常仔細。
雖說夕夏其實根本看不懂那神秘紋路的含義,不過,林夕夏莫名地覺得,只要認認真真地看著這線條,就覺得心底里溢出滿滿的充實感。
只要集中精力,本來有些暈眩的頭腦也變得異常清醒。
而且,雖說有點矛盾,但是夕夏已經本能地覺得,這些隱藏在正常的角落的紋路圖騰,儲存著難以想象的知識。
只要破解了它,那麼摧毀這座公寓一切都將不會是難題。
「太棒了。
」只要……只要能夠掌握籠罩著這片大樓的符文,那麼一切都將不攻自破。
既然如此,那麼就不必那麼麻煩地捨近求遠嘛,只要好好地呆在這裡一條條紋路的看下去就可以了。
「可惜悟到這點太晚了。
」一想到自己這在之前浪費了不少寶貴時間,夕夏有些懊悔的用力拍了拍掌。
接著,少女的餘光瞄到了新的一條和周圍紋路不一樣的圖案,夕夏停止了後悔的反應,迫不及待地整個身子都趴到台階上,簡直是恨不得把眼睛都貼到上面閱讀。
四、樓梯間的認真閱讀又是一行紋路被閱讀過了,林夕夏覺得心裡又被填滿了一分,彷彿無形的知識可以直接穿過眼瞳深入大腦填充空虛般,林夕夏只覺得無比滿足,嘴角不由得鬆弛著露出安心的淺笑。
正當夕夏輕移著指尖,指引著視線的時候,一個運動鞋徑直地踏到了她即將看到的地方,接著,一個有些生硬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小妹妹,你在這裡做什麼啊?」夕夏有些疑惑地抬起頭。
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站在那裡,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自己。
在抬起頭和對方對視的瞬間,林夕夏只覺得心裡猛地一跳,身體的肌肉也本能地繃緊起來。
那個男人的臉色極其蒼白,毫無血色,只有僵硬表情的皮膚看上去就好像一張宣紙緊緊地貼在臉部一般。
而男人在那宣紙般肌膚下俯覽自己的眼珠也是獃滯無神著,活像是個玻璃球,正機械般地掃視著自己。
「哼,原來只不過是個……」夕夏不屑地脫口而出一句話,接著,夕夏愣住了。
少女忽然感到腦袋有些混亂起來,原本想要說出的話,像是墜入到深淵裡一樣,從腦袋裡消失不見了。
只不過是個什麼? 剛剛說出去的話語彷彿還在耳邊縈繞,那不屑的印象還猶存在心裡。
然而,夕夏確實發現,自己忘記了最後一句話想要說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