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公寓(催眠文) - 第29節

可是,夕夏的淚珠斷了線一般的止不住地掉落。
在靈類事件日趨增加的如今,國家在一次次地摸著事件總結歸納后,再輔以上古的記載,也得出一個個針對的理論推斷。
作為優秀調查員的少女,自然也是很清楚地知道那些理論的。
可是,就正是因為知道,所以心裡更加悲慟。
活人擁有著血肉之軀以作甲胄,體內脈絡中流動的氣血就是阻隔幽冥的最好的護城河。
可是,如果是尤凌自己,哪怕是和自己簽署著共享生命的契約得以受肉,可是,虛妄的終究是虛妄的。
在公寓那幾乎變成新的冥界的區域里,所有的亡靈,都會不可避免地被更大的「源頭」所同化。
再加上那個和巫師妄自的執念相結合的妖鬼的攻勢,尤凌的現狀不容樂觀。
何況,哪怕是維持住了心頭的清明在稷氣中得以神智不失,可是,那滾滾的天雷同樣不是好相與的對象。
「活下來,活下來啊。
」低低的呢喃著,彷彿從這句話得到新的力量,夕夏拖起快要脫力的身子,一隻腳似乎因為過度釋放靈力受傷已經開始不聽使喚了,只好一跳一跳地朝著那輛汽車前進。
「我是林夕夏,025分區丁級調查員,前來支援。
」對著那個行動小組的組長舉手行禮,夕夏極力地調整呼吸,用儘可能平靜的語調說著。
破靈的行業的圈子其實不大,這個行動組的組長在之前的行動中也和少女有過一面之緣,對方同樣行了個軍禮,看著夕夏傷痕纍纍的狀況搖了搖頭說道:「辛苦了,林組員,在過來的時候,我們已經收到了行動概要和你的彙報。
我們已經了解基本的情況。
目前沒有派發給你的行動任務,請回總部修整,醫療組隨後會到。
」「不,我要留在這裡。
我還有沒完成的任務。
」少女毫不動搖地抬起頭,和這個高了自己幾個頭的男人對視著,一字一句地重複著自己的話。
看著比自己還矮上幾個頭的少女的眼中堅定的目光,組長聳了聳肩,收回了公事公辦的語氣,轉柔的聲音中透著幾分關心,「隨便你了,反正你手上的行動終端也沒壞。
如果總部那邊沒意見,我們也無所謂的。
雖然不知道你要王什麼,不過在我看來,以你現在的狀態,根本王不了什麼。
如果有什麼需要支持的地方,可以跟我們這些兄弟單位說,不要逞強。
不過,我們組目前接到的首要任務就是合力和其他行動單位開啟臨睡結界封鎖這個阻氣的源頭,阻止邪毒蔓延。
恐怕一時半會無法協助你了。
」夕夏嗡動著嘴唇,臉上阻晴不定,最後低下頭嘆了口氣:「好的,謝謝,我知道了,您先忙吧。
我還有幾個事情要跟總部彙報。
」組長點點頭,做出個OK的手勢,然後指了指汽車,「你隨意吧。
車上還有急救藥品,你自己應該知道怎麼用。
」在簡短的應了句后,少女爬上車,在繼續通過幾個電話后,再處理了下傷口。
在此期間,劫雷連續不斷,彷彿錢塘江的大潮般連綿不絕地起伏著,而地面上籠罩著整個公寓的大結界也在少女的面前逐漸地成形著,不知看了多久,突然,夕夏只覺得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等到一個激靈,少女驚醒過來,下一刻,自己已經從坐著變成平躺下來,眼前已經完全變了樣子。
腦子裡還恍恍惚惚的,入眼的雪白的天花板亮得刺眼,鼻子里嗅到淡淡的花香。
「醒了啊。
」一個溫和的男音從旁邊傳來。
夕夏本能地想要跳起的動作硬生生地停住了,少女低下頭,像是認錯般輕輕地說道:「師傅~」作為國家針對於異變的調查局,雖說在初級培訓中採用著宛若大學一般的工業化教程,但是一個講師面對整個班級的學員終究力有不逮。
到了實戰中,還是吸取了傳統的門派和公司項目經理類型類似的師徒「傳幫帶」的模式。
由一個高級專員負責手底下的新舊成員,以老兵攻堅,新人協同的方式互相彌補,吸收經驗。
看到少女蘇醒過來,師傅有些難看的臉色和緩起來,「看走眼了。
本來以為只是普通的孤魂作祟,居然不小心誤判了,這是我工作上的失職,幸好你自己也靈機應變,挺過來了。
這次事件被判定為B+級異變,能夠活著從裡面出來,並且破除那個高階結界,很不容易了。
總部里對你的評價很高,現在你的等級調成丙等下上品。
」在聽完師傅的簡單介紹后,少女只是簡單地應了句「謝謝。
」九品中正制,每個階級都分成上上品,上中品,上下品,中上品,……一直到最後的下下品。
假如是以前的自己,在一口氣連跳4級,從丁級的上中品到了丙等恐怕會高興到不得了吧。
可是……可是如果是要以別人的犧牲來換取這樣的成果,哪怕是心裡知道以雙方的實力差而言,犧牲在理性上來說很難避免,可是心裡還是充滿了沒法描述的苦澀和哀傷。
夕夏隱隱地知道,那個初逢的少年,已經在自己的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回憶。
少女恍惚間想到了曾經好不容易等到的曇花,美麗,芳香。
卻如流星般短暫。
雖然短暫,卻很亮,很亮。
閉上眼睛,尤凌的記憶在腦海里還是那麼清楚,甚至再回想一下,那個男孩子的肌膚的體溫都還殘留在自己的身體上。
可是,他不見了。
從最後的情景來看,恐怕是訣別。
「自己還是不夠強大啊,假如修鍊得再強大一些,那麼一開始就根本不需要有這這樣的犧牲了。
」心裡還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跟對方傾述,可是,那個交託生死、雙方互相吧自己的命運寄托在對方的男孩已經不在了。
他究竟是被那邪靈熏染同化,最後在污稷靈能和現實的「悖論」中引來的天劫中被擊入地府,還是在純凈的雷光中被凈化,回歸到應該去的九泉呢,還是再度淪為孤魂野鬼呢。
一想到這無限多的可能性,夕夏感覺淚腺一酸,淚珠簌簌地又流了出來。
「老頭子們現在可要頭痛了,在大都市的住宅城區爆發了模因事件,雖說第一時間就被壓制處理了,本來想定性成地下毒氣泄露,不過在眾目睽睽之下爆發這種大規模的異象,就算是緊急調人來催眠洗腦都來不及了。
搞得人心惶惶,輿論上壓力太大。
連那幾個大國的靈異組織都發來詢電,問是不是我們有意識地在暗地裡搞獻祭邪術試驗,現在高層聽說很震怒,局子里很被動呀。
你醒了的話也得做個報告,別太傷心了。
」師傅絮絮叨叨地說著,遞過一個紙巾。
接過紙巾擦了擦淚,少女回過神,作出了決定,「抱歉,失態了。
我想自己應該沒事了,現在請求歸隊。
並且我懷疑那場事件還有餘波,請求申請通靈儀式進行檢測。
因為我當時親身參與了模因爆發,請以我為媒介,進行通靈。
」師傅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哦,我估計意義不大了,現場全是被雷擊過的痕迹,信息被破壞得很大。
我估計現場有鬼魂,也不可能逃得出來的。
而且召喚鬼靈要提供的阻氣環境也被破壞了,在爆發事件后,國家已經讓地質處的同事找到那個地下靈脈的節點,直接把它截斷了,破壞工程很成功,現在頂多只有最後一點殘留的阻氣順著慣性流過來。
不過穩妥點也有道理。
我回去的時候跟局長說下,讓他調幾個通靈專精的專員來協助下儀式。
」「那我現在就可以開始工作。
」夕夏撐起身子翻身下床,通過靈力過度解放的身體還是一陣酸痛,不過勉強行動還是沒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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