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島上就是沒有。
“沒吃的。”葉語辰說,“冰箱里也沒有。”
這邊禹修已經打開了冰箱,的確就如葉語辰所說,沒有任何可以當作夜宵的東西。梅子酒度數太低,只能當飲料喝,牛奶就不用說了,禹修一如既往地討厭喝奶。
只不過,他突然想到,如果牛奶是沾在別的地方,那他倒也不介意嘗嘗。
禹修關上冰箱門,后倚在廚房檯面上,雙手抄在胸前上下打量起了葉語辰。
葉語辰莫名其妙地喝了一口牛奶:“看我幹嗎?”
這時候奶泡分層得更加厲害,儘管他已經很注意了,但唇珠上還是沾上了少許白沫。
“我只是在想,”禹修歪起腦袋,頗為認真地說,“既然沒別的吃的,我好像還可以吃你。”
葉語辰:“……”
手中的杯子微不可察地晃動了一下。
“大晚上的少發qing。”葉語辰淡淡地說完,端著杯子頭也不回地朝電梯走去。
他聽到禹修很輕地笑了一聲,懶洋洋地趿拉著拖鞋跟了上來。
“別害怕,葉老師。”他說,“我不吃人。”
他叫的不是葉語辰,而是葉老師,就好像在調侃一樣。
和禹修重逢以來,葉語辰又增加了一個新認知。
就像他已經不吃那些小把戲了一樣,他發現禹修似乎也比以前變得更加危險了。
第27章 金主責任
牛奶有助眠效果,但不多。
回到房間后,又輾轉反側許久,葉語辰終於睡了過去,只是天才剛剛亮,他便被海鷗的叫聲給吵醒了。
海鷗叫得厲害,不是有大風,就是有大雨。
葉語辰打開智能窗帘,來到陽台的推拉門邊往外看了看,只見外面烏雲密布,白色風車轉動得厲害。
不多時,天空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草坪被染成墨綠色,公路被浸濕成深灰色,外面的風景就像是一副冷色調的油畫。
不過得益於山頂開闊的視野,葉語辰能看到幾公里開外的地方仍然是陽光明媚,和被小雨籠罩的島嶼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樣的景象在城市裡可不多見。
葉語辰在門邊看了一會兒,這時,他突然聽到隔壁響起了打開推拉門的聲音。
陽台沒有封窗,只有屋檐可以淺淺擋一下雨,因此下雨的時候葉語辰不會去陽台上。
但隔壁的人不一樣,他似乎很少見到這樣的景象,還特地“置身其中”去感受。
從葉語辰的視角看去,他能看到禹修在屋檐下伸出了手,任由雨滴落在他的掌心。就這麼靜靜感受了片刻后,他又走出屋檐,迎著小雨,仰面朝上做起了深呼吸。
看到禹修這麼自在的模樣,有那麼一瞬間,葉語辰也想走到陽台上去,感受感受被雨水沖刷過的空氣。
但想想還是算了。
外面的雨確實不大,但故意淋雨,實在是不像這個年紀的葉語辰會做的事。
這時,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偷窺者”的視線,禹修突然毫無預兆地轉過頭來,看向了葉語辰的房間。
儘管中間隔著一扇玻璃門,葉語辰的位置還很昏暗,但兩人的視線還是對上了。
禹修回到屋檐下,雙手撐在陽台圍欄上,對葉語辰說了什麼。屋裡的葉語辰沒聽見聲音,但從禹修的嘴型來看,他說的應該是:出來。
葉語辰猶豫了一瞬,還是打開門來到了屋外。
他沒有走很出去,有屋檐遮擋,只有少量的雨珠打在身上,不痛不癢。空氣果然清新,彷彿被草木味的洗衣液洗過一般。
“這麼早就醒了嗎?”禹修問。
“習慣了。”葉語辰的語速很慢,帶著大清早特有的慵懶,“你不也一樣嗎?”
“剛董叔給我來了個奪命連環call,想不醒都難。”
“董叔?”這叫法已經很多年沒聽過了,葉語辰在新聞里看到的都是禹修的助理董尤。
“還記得嗎?”禹修問。
“記得。”葉語辰說,“他找你什麼事?”
“沒什麼大事。”禹修說,“又有人爆料我是同性戀,還是說得言之鑿鑿。”
“什麼?”葉語辰皺了皺眉,回屋裡拿起手機打開了微博,只見“禹修 同性戀”的詞條已經排在了熱搜第一。
“這還不是什麼大事嗎?”他回到屋檐下,語速不由變快了起來。
禹修不甚在意地聳了聳肩:“反正都被封殺了。”
又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葉語辰簡直不想搭理禹修,瀏覽起了詞條下的內容。
有營銷號爆料,禹修最近沒有在公眾場合出現,是在某座島上會金主。金主性別為男,經營一家高檔山莊,或已包養禹修多年。
葉語辰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以往有關禹修的爆料,大多都是捕風捉影,但這次不同,有人甚至挑明了“金主”的身份。
他突然明白禹修為什麼不著急了。
因為問題明顯出在葉語辰身邊,就算禹修不管,葉語辰也一定會去解決。
“你是不是太有恃無恐了點?”葉語辰收起手機,說,“等你回到公眾視野,這種事也會成為你的污點。”
“會嗎?”禹修仍舊不怎麼在意,“大不了轉行就是了。”
他的語氣非常輕描淡寫,就好像毀掉積累多年的事業也沒什麼所謂似的。
明明他擁有葉語辰想要的人生,卻是這麼不珍惜,搞得葉語辰莫名有些火大。
“所以這就是你報復我的方式是嗎?”葉語辰皺起了眉頭,“我不當演員了,你現在也給我擺爛。”
“報復?”禹修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表情有些意外,“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是在報復你?”
葉語辰立馬意識到他剛才的話說得有些不妥。
因為只有還在意對方,才會想要去報復,而他默認禹修想要報復他,等於是默認禹修還在意他。
可他憑什麼去揣測禹修還在不在意?
“算了。”葉語辰呼出一口氣,“是我多管閑事。”
說完這句,葉語辰回到了房間中,他打開通訊錄,開始思考需要聯繫哪些人來解決這事,而就在這時,門邊響起了“砰砰”的敲門聲。
“開門。”禹修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似乎在不滿葉語辰的擅自離開。
葉語辰本不想理,但他確實不喜歡別墅里有噪音的存在,因此還是走到門邊,打開房門,沒好氣地問:“幹嗎?”
“你覺得我在報復你。”禹修說。
“不然呢?”葉語辰反問。他也確實無法理解,八年都不聯繫,現在突然來撩他是要怎樣?
“或者你給我一個理由,”他又說,“為什麼要我包養你,你別說是想跟我複合。”
提起複合兩個字,連葉語辰自己都覺得荒唐。
他實在太了解禹修了,跟他鬧起彆扭來,一定要他親自哄才能哄好。更別說分手這種事早已超出了鬧彆扭的範疇,他都還沒有哄過禹修,禹修怎麼可能自己就好了?
要真好了,也不至於這麼狠心地拉黑他八年。
禹修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些什麼,但他又繃緊了下頜線,好一會兒后,才開口道:“……我就是閑得慌。”
“我看你就是閑。”葉語辰也不想再跟禹修置氣,沒轍地嘆了一口氣,“隨你吧,你想怎麼樣我都奉陪。我現在還有事,待會兒七點吃早餐,你自己來餐廳。”
在葉語辰的預想當中,禹修肯定會直接甩臉離開。
但他沒想到的是,某位大明星竟然沒有生氣,恢復淡淡的表情說:“好,七點見。”
禹修的洗漱用品在山下的別墅里,他在一樓的玄關處拿了一把雨傘,身影很快沒入了綿綿細雨之中。
雨傘是亮眼的橙色,冷色調的油畫突然變得溫暖起來,讓葉語辰不由得看了好久。
等禹修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盡頭后,他這才收回視線,撥通了一個老熟人的電話。
“宮醫生,是我,葉語辰。”
“知道,小葉。”
儘管這會兒還不到七點,但葉語辰知道宮凜有晨跑的習慣,現在肯定已經起了。
電話那頭也確實傳來了喘息聲,並漸漸平復了下來,應是從跑步改為了慢走。
“怎麼了,”宮凜問,“是身體出問題了嗎?”
“沒有。”葉語辰說,“我需要一個新的理療師。”
“又換?”宮凜有些詫異,“新來的又不想幹了嗎?”
“算是吧。”葉語辰沒有細說,不過他這三個字的信息量還是挺大的。
算是——說明對方沒有明說不想干,但葉語辰認為他是不想幹了。
“他惹到你了嗎?”宮凜隨口問了一句,又說,“你知道有經驗的理療師都拖家帶口,沒人願意去島上,年輕一些的確實會有些不懂事,你要不再考慮——”
“我不考慮了,宮醫生。”葉語辰說,“麻煩您再幫我找一找。”
“好吧。”宮凜應了下來,“這個你先用著,我儘快給你找。”
葉語辰沒有說他並不打算繼續用下去。
他雖然很依賴理療師,但也不是沒理療師就無法生活了,因為他還有止痛藥可以吃。
掛掉電話之後,葉語辰把展揚叫來了別墅里。
展揚以為葉語辰一大早就腰疼,已經做好了給他做理療的準備,但葉語辰只是坐在餐桌邊,看著手中的平板,淡淡道:“看微博了嗎?”
展揚站在一旁,微微蜷了蜷手指:“沒有,怎麼了嗎?葉老師。”
葉語辰沒打算繞彎子,他從平板上抬起視線,一輛平靜地看著展揚說:“有人爆料禹修是同性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