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恍若在夢中,又恍若於人間的某月某日某時,迷迷糊糊中,我原來一直在追趕劉燁,可她總是與我若即若離的,我快走幾步,她又加快了腳步,我停留片刻,她又在前面的風景處等我。
沿途風景如畫,路上時而坎坷時而平坦,一個叫時光的老人,看見我走得艱難,問我在追逐什麼,我一愣,是呀,我在追逐什麼,是在尋找那海市蜃樓如煙花般的繁華,還是在等待那燦爛后的永恆。
老人見我一臉的迷惘,微微笑著說道:萬物循道而生,循道而息,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物亦如此,人亦如此,年輕人,好好抓住擁有的!老人說完之後便飄無蹤影,在似懂非懂之時,回頭望去,劉燁已在更遠處了,我一急,一路狂奔過去,沒料到,一腳跌進萬丈深淵,劉燁,我大叫一聲,兩手亂舞,卻抓不住任何的依靠,而身體急劇向下墜落……… 醒來時,我大汗淋漓,努力睜開雙眼,發覺自己躺在病床上,床頭掉著一個氧氣瓶,一根長長的細管插在我的鼻孔中,手腳全都用醫用膠布綁住,我想抬起頭,可試了幾次之後都沒有成功,全身像散了架一樣,軟綿綿的無半點力,剛動一下,因為觸動了傷口,一陣鑽心的痛從心底冒出,痛得我“哎喲”地大叫起來,聽到叫聲,一個熟悉的身影印入我的眼帘,趴在床上打盹的劉燁幾乎是神經質地跳了起來,望著我半是淚水半是驚喜地說:“湯藍,你終於醒來了……” “劉燁……我”我想握住她的手,可現實的無情打碎了這個願望,除了無力地放在病床沿上,我的手根本無法去做什麼。
望著我急切的眼神,劉燁哭著撲倒在床上,撫摸著我的臉:“湯藍,你醒來就好了,現在什麼也別說,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如果我們不相遇,如果我不急於逃避你,也許你就不會這樣了” “別……別這樣,你看…看我現在不是還是人間嗎?也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呢?”我本來想安撫劉燁一下,可望著悲痛欲絕的她,不知為什麼,我的眼睛濕潤了,人間,真正最難捨棄的是真情,當遭遇過世間的悲歡離合之後,劉燁,我們的感情會和好如初么? 後來,當回憶這段往事,劉燁總是定定地盯著我看,幾乎是一字一句地說,湯藍,那一次,我真得以為你就這樣走了,你知道嗎,當你送到醫院時,已經進入了深度的昏迷狀態,瞳仁漸漸地擴大,心動微略,醫生已經通知我,要我作最壞的打算。
在手術室主治醫生動手術花了四個小時,才把你從鬼門關給暫時搶回來,手術后我問醫生,是不是手術成功你便平安無事了,醫生搖搖頭,沒有給我一個明確地回答,只是說要再觀察一段時間看看,而你卻整整昏迷了三天,那三天,對我意味著什麼,意味著生與死的考驗,意味著我從此之後可能要背負著內疚的傷痛生活著一輩子。
在醫院短短的三天時間,對我來說比三年,三十年還漫長,恐懼、悔恨、無助時時吞噬著我,白天,有你的朋友付盛老李華飛輪流來看望你,我還有絲絲的安慰,而當夜晚時,整個醫院都靜寂下來,我感到總有一種死亡的氛圍籠罩著我們的房間,害怕的我只有時時地盯著你的心率電波看,當有時的電波趨於平緩時,望著面無生機的你,我唯有祈禱上蒼,能保佑你平安,同時,心裡也暗暗地想,經過此次的浩劫,我的心也死過一次,過去的我已經把她埋葬,如果可以,我希望一切從頭來過。
在我醒來后第二天的下午,小馬從公司偷偷地溜了出來來看我,她剛推門進來時,劉燁正好用手抱著我的頭,讓我斜躺著在喂湯,小馬一看此情景,先是一愣,繼而把帶來的水果往地下一摔,指著劉燁大吵大鬧起來,引得其他病房人都過來圍觀,一時,我的病房就像菜市場一樣,好不熱鬧。
護士小姐一看這個陣勢,慌了,連忙跑出去,不一會兒,主治醫生帶著病院的保安沖了進來,拉住小馬的手往外走,“小姐,病人現在需要安靜,你們有什麼事,等病人傷痊癒出院了,再談好么”說著不由小馬再說什麼,強拉著她走出了病房。
其他病房的人一看沒有什麼好戲看了,也就漸漸地散開了,極度的喧囂過後是靜寂可怕的沉默,經此一鬧,劉燁一個人默默地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地呆了十幾分鐘,然後,伏在椅子上抽泣起來,而我只有內疚的用目光望著她。
因為無法忍受醫院死氣沉沉地氛圍,在傷勢漸漸地好轉之後,我提出了離院,在家休養。
劉燁在徵得醫生的同意之後,幫我辦了離院手術,接到了她的住所,而在我治療這段時間,劉燁是寸步不離的陪伴著,有時,看著我苦悶,她會拉著我的手,說起她的童年,她的家庭,有時,她也會講一些笑話給我聽,逗我開心。
我因為一直有看報紙的習慣,她就買來報紙,一段一段地讀給我聽,有時,看到一些熱點問題,她也會發表自己的看法。
治療的日子是清靜而又溫馨的,在劉燁的精心照顧之下,我的傷好的很快,慢慢地可以下床自由活動,看到逐漸康復的情形,劉燁會像孩子似得笑起來,攙扶著走出去,散散心,但在有時,突然笑過之後劉燁會變得格外的沉默,好幾次她想問我什麼,可望著我眼神之後,她又匆匆轉過頭,我明白她是想問起在醫院那個大吵大鬧的女孩子,想對她說明一切可又不知從何說起。
劉燁看見有幾分為難的表情,也沒有再追問什麼,可在背後我常常聽到她長嘆的聲音。
這一天,我終於鼓起勇氣對劉燁說明一切,經過這一次生與死的經歷之後,我也慢慢地變得成熟穩重起來,明白該想擁有的東西自己一定要牢牢地抓住。
劉燁聽完的我與小馬的事之後,沒有責怪什麼,只是緊緊地抓住我的手:“湯藍,我們都有過痛苦的過去,你今天能說出來,我很高興,這證明你是真誠的,過去的就過去了,我不會放在心上,重要的是我們的明天” “你真得不放在心上”我笑著擰了她一下。
“有一點點,你忘記了女人最愛吃醋么,不過,以後這類錯誤不許再犯了” “我一定謹記,對了,我也有一件事想問你呢?” “什麼事?”劉燁一聽頓時緊張起來。
“看你急得,我是問你離開我住所之後,去了那裡”看著她的樣子,我憐愛地把她抱在懷裡。
“哦,原來你問這個事,說起來話長,說真得,那天從你的房間出來時,我傷心的幾乎想去死,但當站在天台上準備往下跳的那一瞬間,我又猶豫了,就這樣結束自己的生命,我有點不甘心,站在天台上想了一陣,最終我沒有做傻事,同時,我也暗暗地下定決心,不管怎樣,我必須得重新站起。
後來,我搬到了中山路這邊,辭掉了夜總會的工作,準備找一份正當的事來做,湯藍,你知道嗎?在這段時間我還偷偷地跟蹤過你幾回呢”劉燁說著沖著我調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