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這琴師卻有不可侵犯的氣質,二來她身邊有個老人,似是高手,普通人恐怕近身不得。
”朱鈊探頭往外看,“到了,凌少過會便能見著廬山真面目,何須我多說。
”“高手?倒要看看有多高。
”凌玉一彈長衫,便跟著下車。
就在下車地時候,朱鈊無意道:“至少在四品上,聽那琴師叫他伯爹,恐怕有些來頭。
”“伯爹?”凌玉瞬間石化,“伯爹?”“恩?怎麼了?”凌玉臉色紅白一變,還是深吸一口氣道:“沒事,沒事。
。
。
。
。
。
”“那就裡邊請吧。
”朱鈊親熱的抓著凌玉手腕,便把他往銷金窩引。
第三卷 江州血第一百零七章 - 相逢(中)月樓中雅間包廂極多,但最為尊貴的卻只有兩間。
包房中,連桌椅都鑲滿了金箔,各種傢具,都是名家用最好的黃花梨雕琢而成,上面鑲嵌著貝殼珍珠,豪華珍貴。
尋常人可是進不了這天字型大小包房,總共就兩間,其中一間還是慶王府專用,唯有另一間,便成為江州和附近各州府豪門明爭暗鬥的焦點。
留月樓老闆時常念叨的,當年江州有一豪門,就是因為爭奪天字型大小包間得罪了人,最後被一群豪門聯手滅掉,能夠以一個房間而覆滅一個家族,自然是值得大書特書的光輝事迹。
朱鈊將凌玉帶入的,就是天字型大小包間中的左房。
小王爺對這裡熟門熟路的很,才一坐下便拍手讓媽媽進來。
留月樓畢竟是江州第一銷金窩,連媽媽都年輕妖嬈的很,一進來便坐在小王爺的腿上,調笑道:“小王爺,可有些日子沒見,今天怎得空來咯。
”朱鈊點點凌玉道:“今天帶位小爺過來,這就是凌家大少,凌玉少爺。
”“哈!”媽媽驚了一記,“就是那位滅蠻族,定北疆,掃平鷹嘯山的凌玉少爺?”“可不就是他。
”“哎呦。
”媽媽緊著起身,對凌玉施禮道,“奴家有禮了,凌少爺到此,真是讓奴家受寵若驚。
”朱鈊又笑:“凌少好大面子,我第一次來,可沒人跟我說這話。
”“小王爺說笑了。
實在是凌少爺好大名氣,平日里,樓子里的姑娘們說話,十句倒有五句在說凌少爺。
”媽媽再仔細瞧瞧凌玉,嘆道,“凌少爺真是生地標緻,這張臉若長在我們姑娘臉上,那多少年的紅牌都做定了。
嘖嘖,這雙眼睛簡直比狐媚兒的還要媚。
難怪剛才少爺進來。
我們的姑娘都跟在後面瞧呢,您一句話,咱樓里的姑娘,可不都得跟著您跑咯。
”“媽媽可真會說話。
”凌玉柔柔的捏了捏指尖。
還是覺得有些心緒難平。
“我們今天,是來見月兒姑娘的。
”朱鈊似是看出凌玉有點心神不安,“媽媽,快把月兒姑娘請出來吧。
”“哎呦。
真是不巧,剛才右房那客人,將月兒姑娘接過去聽曲了。
”“什麼?”凌玉失態的一拍桌面,倒把桌上的茶杯給拍倒了。
“恩?”朱鈊不悅地瞪了媽媽一眼。
媽媽臉色一白。
可算是清醒了,這房裡坐著的兩個,可是江州數一數二的頭面人物。
小王爺是慶王繼承人。
凌玉是老凌家繼承人。
這兩個加在一起。
把雲朝翻過個都夠了。
媽媽哪裡還敢爭辯,急忙欠身賠禮道:“是我糊塗了。
是我糊塗了,這就去請月兒姑娘來,兩位稍候,稍候。
”朱鈊看著媽媽慌不擇路的退出去,勸撫道:“凌少放心,在這地界,可沒人敢不聽咱倆地話。
”凌玉心情大壞,只是低頭不語。
媽媽果然是弄得清爽的人,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果然沒多久,便把月兒姑娘請了過來。
那蒙面女子才一進屋,便讓整個房間為之一亮,就連朱鈊這樣的人物,都站起來,雙目盯著女人捨不得挪開。
凌玉看著女人,更是百般滋味湧上心頭,自進入江州以來,第一次有失控地表現。
因為這蒙面的琴師,便是玉鴦山三姬之一的晴眠月,也是凌玉最珍愛的女人之一。
沒想到,竟然在江州地留月樓看到她。
凌玉真是百味雜陳,看著晴眠月,看著她帶的熟悉的面紗,看著那把被摩挲地光滑地古琴,凌玉就像是回到了玉鴦山,回到了做慕容雪鴦時地快樂。
那時就是這架琴的音律,陪著凌玉過了一年又一年。
雖然只是幾個月不見,但凌玉看著晴眠月時,竟有恍若隔世地念頭。
這豈不就是隔世么。
凌玉已經是凌玉,而不是從前的慕容雪鴦,晴眠月走入房時,雖然多看了他兩眼,但還是嘆息著低下頭,坐到琴師的位置上,自顧調弄起古琴來。
凌玉看著晴眠月,除了感動和喜悅外,又有怒意生了起來。
這女人居然呆在留月樓這種地方,縱然一個琴師,可畢竟也給那麼多男人看,畢竟也彈琴給聽。
凌玉的女人,向來只是屬於他的,怎可讓別人多看一眼。
就在凌玉火氣上涌,幾乎要發怒時,另一個老人也走進房內,瞟瞟在座的兩個男人,特別多瞧了凌玉幾眼,然後站到晴眠月的身後。
伯爹?凌玉見到雲龜獸,差點脫口而出。
不過雲龜獸和晴眠月都垂著頭,對兩位貴公子沒什麼好臉色。
凌玉心中一激靈,想到了這兩人出現在此的緣由,怒火猶如被一盆冷水澆熄,消失的徹徹底底。
在玉鴦山三姬中,紫羅兒和靈卿兒都是妖族,唯有晴眠月是真正的人族。
晴眠月從小便生在江南,母親是教坊司的官妓,父親是一個落魄的文人,生下晴眠月後,父親便潦倒而死,母親日日垂淚卻無可奈何。
晴眠月從小出落的標緻水靈,又習得一手驚艷四座的好琴藝,不到十二歲,便被稱為容貌和琴藝雙絕,日後必然是江南第一女色。
晴眠月的命運,在她第一次為客人彈琴時,便發生了轉折。
那一日,有位叫慕容雪的英俊公子,坐在春闈中聽了一首曲子,曲子才罷,他大笑而去,只丟下一句:“晚上我來接你。
”人人都將這慕容雪當成瘋子,可晴眠月卻真的在房裡枯坐整夜,一直到子時,連她都覺著沒希望的時候,慕容雪卻踏月而來,將她帶走了。
從此後,晴眠月便成了玉鴦山三姬之一,她也跟著凌玉學妖術,但別的都沒學會,只有占卜成為一絕。
凌玉此刻想到,晴眠月必定是通過占卜,算到他人在江州,所以才會和雲龜獸兩人一起千里迢迢進入雲朝。
而她一個女子,也沒別的法子探查凌玉行蹤,唯有進入最紅的青樓做琴師,從這邊來去的男人中探尋自家公子。
雖然無奈,可方法卻是正確。
至少今天就有了跟凌玉的重逢。
不過,問題是凌玉已經不是慕容雪鴦,如今的身體,跟以前大相徑庭,甚至都已經不是妖軀了,在伯爹他們看來,凌玉是個真正的人族,自然不會是他們的公子。
如何解釋,如何證明,卻成了個天大的問題。
晴眠月並沒多說話,坐下便開始彈奏曲子。
她的琴音,依然如同往常,一瀰漫開來,連鳥雀都會圍聚著迷醉。
那弦音猶如是仙樂,令人聽在耳朵里,整個身體都會酥酥麻麻。
小王爺自是聽的震在當場,目中都是痴痴。
凌玉卻沒什麼太大反應,這琴音對他來說,實在太熟悉了,從前日日都聽,不過凌玉的雙目,也直直的望著晴眠月,似是要望穿她的面紗,看到裡面,只有他一個人可以欣賞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