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色生香 - 第257節

說書先生卻仰天長笑,口中吟道:“焚我殘軀,熊熊聖火。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惟光明故。
喜樂悲愁,皆歸塵土。
憐我世人。
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有一團火從他的胸口噴出。
只是彈指之間,整個人竟變作了一團鮮亮的火焰,亦不見說書先生痛苦嘶吼,只是在這火焰之中安詳地燒成了青煙。
但他臨死之前的吟誦。
卻因為這個出人預料的結果,讓所有人都看的呆了。
美菱和一屋子的女人都慟哭起來,剛才還意氣風發說書的人,如今只留著一塊被燒的黑焦的鐵板。
“奉大聖之命。
明教乃是天下第一偽教,眾人皆不可信奉,敢違抗者,便著金剛力士,將其燒成飛灰。
”彌勒教眾對著妓女們喝道。
美菱等人不敢再抽泣,只有默默散去。
但在留月樓的頂上,亦是最為華貴地房間裡面,卻有一個女子停住了琴聲。
侍從老人從門外探回頭道:“小姐,都散了,下面象是死了人。
”蒙面小姐忍不住嘆謂道,“人是散了,可人心裏面,卻都點起了一團火,是再也散不掉的。
對么,伯爹。
”雲龜獸微微低頭,便退了出去。
“兩百多個說書先生遍布江州,日日宣揚教義,難道明教之火,真的要燒到江州來么?”蒙面女子搖搖頭,無比柔緩的樂調,又從她指尖流淌了出來。
第三卷 江州血第一百章 - 灑熱血的緣由(下)件事情,道宗已經看的清清楚楚,所以在國師的授意聯手,要將景王捧上皇位,以驅逐凌玉的人皇資格。
但凌玉跟儒教聯手的實力也非同小可,終於還是爭取到三個月寶貴時光。
可三個月內,凌玉能做到什麼,他再汲取信仰,也不可能直接跳躍到神佛境界,更何況還處處受到牽制。
所以凌玉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讓混亂延續下去。
他確實在逼迫福龍會和彌勒教造反。
福龍會要謀奪天下,這已經是人盡皆知的秘密,凌玉一路毀寺奪信仰,就是要逼迫彌勒教反擊。
彌勒教在雲朝的勢力不如道宗,又無法掌控朝廷,唯一的憑持,就是江州慶王和福龍會,它要將凌玉拉下人皇位,便只有謀反,讓慶王奪取雲朝皇位。
這就是凌玉的機會了。
天下大亂,江州謀反,朝中文官再怎樣,也不可能讓景王在亂局中登基,讓這混亂更加劇。
只要這叛亂不停,凌玉的人皇位就穩如泰山。
旁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唯有張寧兒看出來。
她低頭,玉蔥般的手指在發梢邊打轉,臉上卻有悲容:“凌玉,你變了,自鷹嘯山下來后,就變了。
”“變在哪兒?”凌玉問道。
“為了自己,你寧可天下大亂。
”張寧兒冷笑,“這就是你們男人所為。
”“為了自己。


么?”“眾生都苦,在江州的地面,百姓每月要交三成收入給寺廟。
”張寧兒道,“雖是這樣,可他們還有一條活路,若戰端一開,你讓這些窮苦百姓怎麼活?”“我若不逼,他就不反了?”凌玉說。
他很想告訴張寧兒,自己所做的一切。
並不是為了私利,而是為了整個妖族,但此話又怎能說出口呢。
“他反,和你逼著反,總是不一樣。
”張寧兒目中有痛苦,她是深愛著凌玉的,絕不願愛人做這些事情。
凌玉的目光柔軟下來,他輕輕握著張寧兒的手:“既然你心知我,就要相信我。
我是要救天下。
不是毀天下。
”“可是。


凌玉的嘴唇封住了張寧兒的話,兩人的唇瞬時熾烈了起來。
就連天上的月光都變得明艷,象是點燃了火,成了一輪火月。
凌玉和張寧兒地身邊,青色的人道空間光芒屏障逐漸展開,將兩人和周圍隔絕成兩個世界。
張寧兒周身的衣衫,不知何時。
已經被凌玉除去,而這大家閨秀。
竟沒有驚呼,而是閉上眼睛。
默默接受了一切。
兩具火熱的身體,在寒夜裡貼緊。
一切寂靜。
繾綣。
~~~~~~~~~~~~~~~~~~~~~=============~清晨的翠鳥,將人從薄霧裡喚醒。
凌玉睜開眼睛時,身邊已經空無一人。
昨夜的纏綿還在唇邊,可張寧兒卻只留下了一塊沾著處子血的方帕,人早就不見所蹤。
凌玉獃獃坐在那兒,被晨露熄滅的火堆。
散發出刺鼻的煙味。
“少爺。
”花舞月驚慌慌地跑來,“寧兒姐帶著通伯已經走了,你們。


“還是走了么。


”凌玉拍拍衣服站起來,“這個女人,真是固執。
”“可你們已經。


寧兒姐為什麼還要走?”花舞月偏頭問,“人族的女人,不是把貞潔看的很重么,她已經是你的人,難道還要去做別人的妻子么?”“別說傻話了。
”凌玉拍了她一下,“寧兒是不會背叛我的。
”“可她應該去慶王府了呀。
”花舞月噘嘴,“難道以後,寧兒姐跟我們會是敵人么?”“走吧,我們也進江州城。
”凌玉看了一眼那在薄霧中若隱若現的巍峨城池。
“但是。


.舞月還想問。
凌玉卻已經朝著白色霧氣中地城池走去了。
張寧兒的走,早在凌玉地意料之中,就像張寧兒了解他,他也同樣了解寧兒。
那女人這趟進江州,進慶王府,絕不是為了貪圖富貴,做什麼蕃王的兒媳婦。
張寧兒地目的,除了想法子替父親昭雪外,如今更重要的,大概就是玉而卧底吧。
畢竟現在,凌玉已經是她最重要的人了而張寧兒就是那種,為了愛,可以不惜犧牲自己地女人。
但她卻不知道,凌玉這段時間所做的事情,不止是將彌勒教和福龍會算計在裡面,也同樣把張寧兒給算計進去了。
這個女人,已經不可能再離開凌玉了,這一點,凌玉很是篤定。
江州城牆,有五丈高,一丈寬,都是用大青石築造。
雖說是在內陸,可江州城在慶王經營之下,也變得城堅牆厚,令人望而生畏。
在北門外設崗的兵勇,穿著與雲朝府兵頗為不同,竟是蕃王衛軍的衣著。
按理說,蕃王在藩屬地,那也只是被軟禁地王爺而已,府內衛士應該是監視王府的人,根本就沒資格外出,更別說是在城門外設崗了。
不過凌玉早就打聽清楚,江州的慶王,可謂是雲朝眾蕃王里最有勢力的一個,內結交宦官,外結交首輔嚴山高,朝廷對慶王是睜眼閉眼,所以他早就成了江州的土皇帝。
這十年來,雲朝往江州派了五人知府,最後瘋了兩個,自殺一個,剩下兩個辭官回老家。
這裡幾乎就是知府們的墳墓,只有跟內閣有仇的人,才會被派往江州。
最近那一任江州知府,亦是從北疆調來,到任還不到半月。
此人卻又跟凌玉有莫大的關係,江州人聽說此人調任江州知府,都暗中相傳,是凌家要對慶王動手了。
能夠讓人一看就是凌家出手,而且又跟凌玉息息相關,還有資格擔任知府職務的,算遍滿朝,恐怕也只有一個人了。
凌玉騎著馬,摟著花舞月,慢慢朝城門靠近,破戰走在雪雅的右邊,這正是凌玉聞名天下的一人一婢一犬一馬的經典陣容,只是最近,他又多了不少的手下。
玉鯤和犼哥兩個彪形大漢跟隨身後,八個四品鐵翼鷹化成人形,成了凌玉的隨身侍衛。
如此多的高手在側,不消說是江州,就算在京都裡面,那也是皇家子弟才能有的排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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