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色生香 - 第236節

退入死地。
隨後,三大供奉突然停了下來,鄭亦愕然低頭。
他以為那陣法無以為繼,正是可反擊的時刻,但再往下看時,心卻越來越往下沉。
鄭亦看到了一支花。
這花,正開放在戚長老噴出的那支飛刃之上,明明是白色的三尺毫光,如今卻黝黑一片,其中更是綻放了一朵紅艷慘烈,如火一般奪目的花朵。
鄭亦認得。
這便是彼岸花。
彼岸花在佛家中被稱為曼珠沙華,是開在黃泉路上的花朵。
傳說整個黃泉路上,唯一地風景就是遍地的曼珠沙華,紅燦燦濃烈似火的花朵,指引著人們前往幽冥地獄。
這條路,因彼岸花而稱為火雲之路。
傳說中,人死後踏上黃泉路。
前世種種往事,便留在彼岸。
開出這妖艷凄慘的彼岸花。
但是如今,彼岸花卻出現在戚長老飛刃的尖端。
莫不是這三人真的去了趟黃泉路,採集回這足可懾人心魄的花朵。
三位供奉拼出全力,將一生的功力都賭上,彼岸花凄然而開放。
紅艷的色彩,嬌嫩綻放地花朵,卻讓鄭亦目光凄迷。
前程往事,真的能夠盡忘么?生老病死。
真的可以拋去么?藏在彼岸花後面的飛刃,終於又悄然的冒出華光,那兇險的最後一擊,便是從此刻開始。
鄭亦在目眩神迷中,看他的樣子,就連手中地劍也舉不起來。
三個供奉終於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苦苦等待二十年,付出那許多地代價,他們將這個陣法已經完善到無以復加,到如今,生絕大陣一定不會再有漏洞,一定不會再有任何的破綻。
但鄭亦地下一個動作,卻將三人的笑容給徹底抹殺了。
鄭亦猶如隨意的寫意的,輕輕揮動了下長劍。
周圍看到地人,幾乎可以用性命發誓,那只是輕飄飄的擺動,而毫無殺機,毫無力量。
但隨之而來的,卻是光芒。
光芒!整個鷹嘯山,整個衡山山系,整個湖南,甚至是整個雲朝,都有人感到了這種光芒。
一劍光寒十九州!!鄭亦大宗師真正的劍術,他那名動十九州地無可匹敵的劍術。
在這一刻,出現了。
曼珠沙華被這光芒吞噬,白光飛刃被這光芒吞噬,三大供奉被這光芒吞噬,甚至是弦刀手和長槍手,亦被這光芒包裹其中。
鄭亦還是背負著手,面色痴迷著,而手握的長劍比剛才只偏了幾分。
他沒有動,也無需動。
因為真正的劍術,反而在劍外的。
正當這光芒令所有人驚懼萬分時,劍氣便瀰漫到了,許多弦刀手和長槍手,都是恐慌的望見那道劍光逼入自己的胸膛,但他們卻沒法去抵擋。
因為劍,才是他們所處空間的法則,而這一劍出時,在十丈飛渡上,鄭亦便成了主人,成了一切的王。
他要人生則生,要人死則死。
他的劍無需動,但劍氣早就撕開一個個鷹嘯山子弟的胸膛,讓他們的肝膽,讓他們的鮮血都橫流出來。
不曉得過了多久,令人膽寒的光芒終於漸漸消退,而鄭亦臉上憂傷和凄迷的神情也隨之逝去。
“好厲害。


弦刀手和長槍手死傷過半,而三大供奉都盤腿坐在地面。
琴裂,槍折,刃落。
三人的胸口處,都有一個巨大的破洞,生命力量從中飛快流逝。
“好厲害。


厲害,這一套陣法,已經被你們發揮到極致。
”“為什麼。


體,便知再也沒機會翻身,他頗不甘心的問道,“二十年來,我們日日鑽研,完善這套陣法,為什麼還是殺不了你?”鄭亦將劍小心翼翼的負在身後,再道:“就因這二十年,太注重陣法的完美。
但我這二十年,卻力量。
如果有真正的力量,陣法是不是完美又有什麼關係?如果有真正的力量,就算是天下最好的陣法,我也能一劍破之。
”三個供奉同時一震,到臨死的時候,他們才明白,自己這二十年走了多大的彎路。
鄭亦惋惜道:“若這二十年內,你們全心鑽研獨門秘技。
亦有可能進入九品宗師的層級。
三個宗師同時圍攻我,我哪有不敗之理,可惜了。
”“不可惜。
”琴長老忽然一笑,三個人又相視一笑。
“朝聞道,夕死可矣。
”三人同時誦道,隨後便安然死去了。
鄭亦長劍下垂,深深的行了個對強者地禮節。
鷹嘯山最後的憑持,也是他們最後的一點武力,就在這場宗師級別的對話里終結了。
而此刻。
錢均的大軍已經完全衝過弔橋,但等著他的,卻只是個凄慘的戰場要收拾而已。
剩下的鷹嘯山子弟,已經完全喪失了鬥志,在烈虎騎的幾次衝擊下,便完全放下武器。
鄭亦昂頭,朝著本寨方向看去。
這一夜。
竟真地結束了么?~~~~~~~~~~~~~~~~~~~~~=============~鷹嘯山本寨,一切塵埃落定。
東邊的天空已經出現一條白線。
與慘白的大地相互輝映,黎明的陽光。
即將從那裡噴出,將那一夜的黑暗,徹底清掃乾淨。
凌玉站在望天閣上,手撫著欄杆。
上面有清晰的抓痕,這是司徒昭日親眼見兒子死時,瘋狂難耐而留下的。
不過這老人為了大業,為了神交代地使命。
還是燃起了鬥志。
只是他沒想到,在最後一刻拋棄他的,就是神。
一個人不能將命運抓在手裡,那又何必責怪神地捨棄呢?戰場幾乎清掃乾淨,當最黑的黑暗籠罩著鷹嘯山時,本寨本來地主人們,都密密麻麻的跪在瞭望天閣前,跪在了凌玉的面前。
強盛一時的鷹嘯山已經不存在了,三千子弟、四大金剛和三大供奉,如今只剩下一千殘兵,兩大金剛和幾千婦孺。
府兵們呵斥著將那些婦孺一個個拖到雪地里跪下,烈虎騎和錦衣衛只是陰沉著臉站在一旁,幾乎沒有插手。
凌玉看到所有人都已經上山,今夜最後地一點事情尚需要交代,便嘆了口氣。
他周身的疲倦是別人難想象的,幾番惡戰下來,靈力幾乎難以為繼,而要再度升品,他的信力線卻又遠遠不夠。
更可怕地是,就算拿下了鷹嘯山,凌玉還是有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彷彿一雙仇恨的眼睛,始終在盯著他看。
凌玉一拍欄杆,如片雪花般落到了地上。
錢均帶著錦衣衛和府兵,單膝跪地:“參見凌大人。
”凌玉一愣,才想起自己已經是五品鎮撫,雖說錢均跪自己有點逾禮,不過卻也受得起。
於是便擺擺手道:“都起來吧。
”錢均起身後,笑眯眯的湊上來:“凌少大才,一夜之間就攻克鷹嘯山,此戰必會震動雲朝,凌少的威名,很快就傳遍大江南北。
”錢均的話雖然是奉承,卻也是事實。
鷹嘯山立寨不知多少年,朝廷多次圍剿都無功而返,甚至連名帥張輔都未竟全功。
其中不知折損了多少官兵,甚至妖術師和妖獸獵人都死傷無數。
但凌玉只用了一夜時間,區區數千兵馬就攻克鷹嘯山,而官兵死傷,竟不到千人。
號稱無人能攻克的鷹嘯山,被凌玉給破了,破的如此精彩,破的如此快捷,就算無數代人之後,恐怕很難有誰可以重演這一幕。
司徒昭日稱凌玉為當世第一奇才,這個稱謂將隨著鷹嘯山之戰而傳遍整個雲朝。
在錢均的腦子裡,始終在想,凌玉這一下橫空出世,對未來的雲朝政局又會有什麼改變。
凌實的文官系統,本來就借著景王上位而跟嚴山高分庭抗禮,若是加上了凌玉,那豈不是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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