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司徒昭日還是想不通,他嘶啞著聲音問道:“盛懷仁,你為何要這麼做?為何?你不可能當豪俠領袖的,誰都可能,只你不可以!”“老朽從沒想過做豪俠領袖。
”盛懷仁還是坐著,“今日之事,我不過代人出手。
”“代人出手?”司徒昭日更是鬚髮俱張,“是誰?是誰?”盛懷仁一拱手,朗聲道:“洪雲山洪夫人,早知道你有不軌之心。
在十年前便派我打探你鷹嘯山虛實,並逐一收買你門下子弟。
老朽用了整整十年。
終於收買了這五百弟子,總算不辱使命。
”“洪雲山!!!”司徒昭日凄厲的尖嘯起來。
不止是他一個人吃驚,就算是豪俠們也個個心膽俱裂。
從沒有人知道,盛懷仁竟是洪雲山地人。
這個盛大掌柜,從來都是豪俠中排行第三大佬,而且在洪雲山跟鷹嘯山之間。
幾乎是不偏不倚,是個完全的中間派。
可就是這麼精於世故地人,竟矇騙了司徒昭日數十年,也將所有的豪俠全都蒙在鼓裡面。
凌玉的神情也寫滿了不可思議。
盛懷仁竟然是洪雲山的人。
這件事情他居然完全不知道,不止是他不知道,恐怕連紅仙兒和鄭亦都不知道。
今日鷹嘯山聚會,豪俠中確實有洪雲山的釘子,可那些人,鄭亦早就將底抖給凌玉了。
可其中並沒有盛懷仁,甚至鄭亦最為擔心的。
就是盛懷仁徹底投靠鷹嘯山,所以才讓凌玉先行壓制住。
可誰能想到呢。
盛懷仁才是洪雲山洪夫人。
安插在此處最大一枚釘子。
這是一步暗棋,隱藏著整整數十年地棋子。
凌玉終於佩服起那位從未謀面的洪夫人。
雖然早就想過,一個女人當山寨寨主,還能號令七十二連環寨,絕對不是普通人。
但也沒想到,竟會厲害成這樣。
為鷹嘯山的今日。
布局整整十年,埋下盛懷仁這粒棋子。
並且在悄無聲息中,一點點的蠶食鷹嘯山的實力。
可怕,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紅仙兒若是學到她媽半成本事,也不至於被狼風窩子的人利用了。
盛懷仁的突然出手,令局勢驟然大改。
司徒昭日留在本寨中的最後一張王牌,在洪雲山十年布局裡面土崩瓦解。
如今剩下的數百葫蘆兵,已經調轉槍口,朝著司徒昭日的嫡系手下了。
而本寨之中,除了四大金剛率領地幾百普通弟子外。
幾乎再沒有戰力,而這一點點實力。
還不夠讓豪俠們塞牙縫的呢。
山下有錦衣衛和大宗師地包圍,山上有豪俠們的反目,司徒昭日更痛失愛子,四大金剛殘缺不全。
看起來,昔日號稱永不可破的鷹嘯山,真的已經敗了,再也沒有翻身的餘地。
凌玉迎著風雪,朝高高在上的司徒昭日望去。
那老人在一身玄金袍子中痛苦著,滿臉皺紋扭曲,十指都快插入欄杆中。
凌玉看著無比蒼老地司徒昭日,心中鬱郁:“難道他真的敗了?再沒反手之力了?”但很快,凌玉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這是在鷹嘯山,上面站著的人,是豪俠中獨一無二的司徒昭日,只要這個人沒死,他就不可稱敗。
更何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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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去看那香堂,南嶽大神的信力線穩定延續著。
衡帝,真的會眼睜睜看著門徒去死么?隨著鵝毛大雪落下,寒風呼號凄厲,整個鷹嘯山本寨都陷入了白色沉默當中。
剩下來的葫蘆兵已列成陣,將豪俠跟四大金剛分隔開,如今只需盛懷仁一句話,鷹嘯山本寨就會易手了。
司徒昭日的神情,從悲憤交加再慢慢的平靜下來,凌玉靜靜看著,彷彿是在看一出大戲。
那戲子一點點地擺脫掉心中的激憤和惱怒,然後留下地,便是張猶如尋常的面孔。
司徒昭日便是最好的戲子,只是冷風周旋幾個來回的時間,這老人已經從挫敗的痛楚里走了出來,彷彿地上那五百具屍體,彷彿那幾百個背叛的親信和之前死在湘江中的兒子,都只是可以隨手丟棄的。
他平靜的,就象是張最好的宣紙。
盛懷仁朝著望天閣上拱拱手,是歉意,也是勸誡。
“降?”司徒昭日看懂了,卻笑,“盛懷仁,你騙了老夫十年,但你今日跳出來早了些,太早了些。
”“我亦無法。
”司徒昭日點點頭:“你確實無法,今夜本不該如此,這一切的起因,都在別人身上。
”司徒昭日的目光,終於落回到凌玉身上,他長嘆:“多少年了,未見過這麼出色的年輕人。
”“是。
”盛懷仁認同道。
“以一件玉佩布局,引錦衣衛和鄭亦攻山,此大謀略。
以五百府兵為棄子,探聽我鷹嘯山虛實,此大決斷。
以孤身一人上山,引動本寨大亂天翻地覆,此大勇氣。
”司徒昭日的誇獎,卻象是一把把刀子似的丟出來,“凌玉,你不愧是當今第一奇才。
”凌玉深深一躬,在黑夜中,鮮亮的儒雅公子這個舉動,更是令人如觀美畫。
司徒昭日卻是慘笑:“可奇才又如何,智者又如何,你們能逃脫的掉天數么?”這句話問的離奇古怪,就連盛懷仁都不知怎麼回答。
凌玉卻昂頭問道:“天數誰定?”“自然是神定!”司徒昭日斷然道。
“那神又歸誰定?”凌玉問。
司徒昭日愕然,喃喃自語幾遍,又是搖頭苦笑道:“好機辨,可惜我等凡人,又怎能問神歸誰定。
”“可嘆司徒當家,一世英雄,從頭到底,卻只是做了神的棋子而已。
”凌玉嘆惋道。
“是么?”司徒昭日說,卻一震長袖,“天數已定,何需多言,今日爾等眾人,自尋死路,我又豈能不送你們。
”“司徒老匹夫!你死到臨頭還敢嘴硬,快快交出英宗遺物,我們便留你個全屍!”有豪俠在那邊斥罵,“否則的話,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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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的話還沒說完,卻永遠也說不完了,因為一把弦刀從地底下帶著尖嘯聲鑽出,將他徹底的撕成兩半,粉碎的內臟和鮮血漫天飛舞,將雪花都染紅染黑。
眾人驚呼著退了幾步,直到這刻,那些三流豪俠才想起來,不管是何時,司徒昭日都是八品高手,都是豪俠中的第一兇徒。
凌玉微微搖頭,對那些三流豪俠頗為不齒。
那些人號稱是鷹嘯山的嫡系,之前還跟三老幫為敵,如今見形式比人強,已經完全站在凌玉這邊,還口口聲聲要將司徒昭日碎屍萬段。
難怪連司徒昭日都說,這群人就是烏合之眾。
相比起來,反倒是死掉的馬如流這戲子,倒還來去的洒脫。
司徒昭日一刀撕裂罵他的人,將眾豪俠嚇退數步,更是猙獰大笑:“凌玉,你上山不就是為了東鐘響么?”凌玉沉默不言。
司徒昭日卻點頭道:“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了你。
”凌玉跟盛懷仁相視一驚,這司徒老兒想要做什麼?既然已經知道凌玉的計劃,那便是知道東鐘敲響后,山下大軍便會發起總攻,這時候還要發出警報,莫非真是氣瘋了。
第二卷 東林火第九十二章 - 真神下凡(上)徒昭日突然仰天長嚎,猶如一隻受傷的頭狼,而八把旁圍繞,當狂風裹挾著大雪席捲過他身旁時,那八道弦刀化成了八條銀龍,一起朝著前方斬去!但奇怪的,這弦刀斬殺的方向並不是豪俠,也不是凌玉,而是一個讓所有人莫名其妙的地方。
香堂!八把弦刀猶如八條真龍,轟然撞擊入司徒昭日視若珍寶的香堂。
在巨大的殺傷力下,整個香堂竟然猶如被抽掉主梁般,徹底的轟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