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長們已經顧不上再察言觀色,凌玉那番話對他們的衝擊實在過於強烈,一時之間,對福龍會的憤慨,對利益的強烈慾望,使這群人都激動起來。
幾個裡長紛紛問道:“凌少爺,您說我們該怎麼辦?我們這些人,今後都唯你馬首是瞻。
”馬首是瞻?凌玉心中冷笑,不過是找個頂罪的出頭椽子而已。
不過要解決銀礦的事情,卻非要讓里長們心悅誠服不可,而收服他們最好的辦法,就是用金錢。
凌玉飲了一杯酒,任那瓊漿玉露在肚子裡面燃燒,趁著酒,正是圖窮匕現的時候:“我哪裡有資格指教各位里長叔伯,但既然過境歸林,又受到各位的禮遇,多少提些建議,只望在座諸位今後多些好處。
”“凌少請講!”里長們都伸長了脖子。
“老銀山今後產銀,各位里長分兩成半。
。
。
。
。
。
”凌玉淡淡道。
只這一句話,已經讓在座的里長驚的目瞪口呆。
在福龍會的手中,他們只能分一成,每個人不過五千兩銀子。
而凌玉的兩成半,讓他們每年收入有了一萬二千兩之巨,這可不是一星半點的好處啊。
只是這本帳,究竟怎麼個演算法呢?“金知府原本是分一成,今後分一成半。
礦工們的工錢分一成。
剩餘五成,全部上繳朝廷。
”凌玉屈指而算,“除了朝廷的五成上繳外,其餘私分的部分,兩成按挖礦工錢回撥,三成按礦石損耗折去,如此一來,賬面上看,朝廷還是收足十成,絕沒有人知道五成銀子又回到歸林城諸位手中。
各位也沒了私挖朝廷銀礦的罪名,所謂株連九族的大罪,從此後都不用擔心了。
”凌玉說時,幾個裡長已經在心中默默計算。
他們這些人每年多一萬兩收入,自然好處極大。
金海褒每年多兩萬兩收入,也是賺了。
雖然要分給礦工一成工錢有些心疼,可畢竟還要借著工錢的名義從朝廷那裡撥錢,總算也說得過去。
最最關鍵的,還是沒了後顧之憂,凌玉的演算法,完全按照朝廷法度,可以走明面上的帳。
所有銀子,更可以直接鑄成官銀,連私銀兌換的步驟都省了。
可謂是一舉多得,幾方得利的局面。
是個人都能想到好處,可那十幾個裡長卻偏偏沉默了。
他們相互換了幾個眼色,卻嘆息連連,再也不肯說話。
這些個裡長雖然沒見過什麼世面,卻並不是笨蛋,如今連木頭人都能想到凌玉針對的是誰。
在凌玉提出的方案里,只有福龍會和七十二連環寨被趕了出去。
相當於是要將福龍會和豪俠勢力趕出歸林。
分銀子大家都喜歡,但要死人的事情就不好玩了。
金海褒忍的很辛苦,在凌玉提出那離譜的演算法后,金海褒幾近要爆發出來。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些話,難道真的是凌玉所說么?這個公子哥兒莫非真的不懂官場世故?真的不懂這麼做會給他父親,給他的家族帶來多大的麻煩?懷裡揣著福龍會五十萬兩的銀票,翻臉卻比翻書還快,金海褒真不知該說凌玉年幼無知好,還是衝動魯莽好。
但不管怎樣,凌家和福龍會之間的關係,已經從這刻起徹底的破裂了。
福龍會每年從老銀山颳走三十萬兩白銀,已經成了一條生命線。
誰想將福龍會從這攤子利益中趕走,誰就是自尋死路。
金海褒乾脆拉下臉子,威脅道:“凌少爺真是年輕氣盛,竟說出這樣的話來,豈不是將我等往火坑裡推?福龍會的勢力大家都很清楚,單單是幾個大宗師供奉就已經威震四海,還有各級官員襄助,絕不是我們能得罪的起。
要把福龍會那份吞掉,是逼著他們魚死網破,到時候,一個都活不成。
”(下周還是要投票哦!)第一卷 狐媚子第五十二章 - 殺人劍(中)金海褒森然的口氣,另在座里長不由心中一寒。
甚至覺著,連透過窗戶紙射入雅間的陽光也不是那麼溫暖了。
四面樑上的木雕,竟個個變成了魑魅魍魎,似乎隨時都能夠要人性命。
凌玉柔柔一笑:“福龍會很可怕么?”金海褒冷然,可幾個裡長卻變了臉色,訕訕道:“蘇再山公子卻是有手段,蘇閻王之名不虛。
。
。
不虛。
。
。
。
。
。
”在歸林城代表福龍會出面的,一般都是蘇再山。
這個傢伙仗著老爹的名頭和福龍會的勢力,自然做出了許多令人髮指的事情,今日雖然不在,但餘威仍舊讓這些里長心寒。
金海褒掃視屋內一圈,看著里長們心驚肉跳的模樣,點頭道:“諸位既然知道蘇公子手段厲害,那就該明白,應站在哪一頭了。
”里長們連打了幾個寒顫,有幾個膽小的,面帶愧疚的對凌玉道:“我等只是山中草民,哪裡能跟上等人斗,凌少的法子雖然好,可我們沒命享用呵。
”“蘇再山厲害,莫非我不夠厲害?”凌玉也驀然變了臉色。
不用他示意,沈廉已經霍然而起,走到雅間靠著老銀山的窗戶邊,雙手一拍木窗,嘭的一聲,這雕花雙窗已被他砸開。
耀眼的陽光毫無阻礙的噴湧起來,令人眼前一陣眩暈,直至金光充溢房內,這才慢慢適應過來,可以直視屋外的景象。
窗外的山窩子,本是老銀山景色最佳的地方,被稱之為“翠紅三疊”,這裡的紅花四季不敗,在秋天金黃色的草葉之中,顯得尤為爛漫奪目。
但金海褒和一眾里長望見翠紅三疊中的情形,個個都驚呼了起來。
他們並非為遠處的美景而詫異,而是見到了花叢之中,立著一根三尺多高的木柱子,蘇再山被五花大綁在上面,正遭受著日頭和山風的折磨呢。
里長們剛剛才想起蘇再山昔日的兇悍手段,乍一眼就看見蘇閻王被綁在木柱上曝晒,心中也不知是驚是喜,只是咂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被震到五雷轟頂的,是金海褒。
這個胖知府一看見蘇再山被綁的樣子,就明白凌玉為何敢辦這鴻門宴,原來凌玉早已經有了整治福龍會的底氣。
就是不清楚,凌玉的底氣是從哪裡來的。
金海褒站在窗邊,一手搭在木花雕紋的椅背上,心中暗暗叫苦。
凌玉這人殺又殺不成,嚇又嚇不倒,收買也收買不得,偏偏還這麼睚眥必報,真是不好對付。
一時之間,金海褒也沒了主意,轉頭問道:“凌少,你怎麼。
。
。
怎麼將蘇少爺綁了?”“是啊是啊,蘇少爺縱然有什麼得罪的地方,凌少看我們面子,都看我們面子了。
”幾個裡長也醒悟過來,紛紛為蘇再山求情。
自然,他們對蘇再山沒什麼好感,可再不對付,人家也是福龍會的代表,更是大宗師蘇起的兒子,真要出什麼事情,誰擔當的起。
凌玉連頭都沒抬,平淡道:“當日在冷海洞前,我和蘇再山打賭,只要收服了冷海洞的妖獸,蘇再山就象綁徐季一樣,也綁在木柱子上風吹日晒一天一夜。
那時候,眾位里長都在場,可以給我做個見證。
”幾個裡長面面相覷,心中權衡一番,心想也不過是曬上一天,便都點頭道:“確有此事。
”金海褒心中窩火,可既然是賭約,他也不好橫加阻攔,幸好雙方所賭的,不過是曝晒一天而已,最多皮肉受損,對性命無礙。
金海褒心中暗想,凌玉不過是藉機出一口氣而已,也不是真想殺掉對方。
畢竟蘇起在雲朝內赫赫有名,蘇家劍廬更是高手如雲。
凌家在官場上再得勢,可蘇起這一伙人隨便哪個高手發了瘋,都有可能將凌家滿門滅絕。
這點點厲害,相信凌玉不會不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