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
”其餘里長也紛紛附和。
金海褒眉頭微皺,還是不作聲。
凌玉嘴角一抿,有了幾分得意。
人族雖然看似聰明,但心中慾望太過強烈,弱點也是多不勝數,才一兩句的試探,這群人立馬就上鉤了。
凌玉慵懶的舒展下身子,搖手道:“諸位會錯意了,在下只是途經歸林,絕對沒有在銀礦上分一杯羹的意思。
老銀山是各位的地頭,哪裡輪的到我來沾染呢。
”這番表態,反而另金海褒和里長們心生疑慮。
金海褒陰惻惻的問:“凌少爺提起銀礦的事情,不為分一杯羹,那是為了什麼?難道凌少爺想替朝廷查驗銀礦,看有沒有人盜挖?”里長們頓然變了臉色,剛才明明看見凌玉收了那張五十萬兩的銀票,這件事情理應翻過去才對,怎麼還要查?難不成凌玉根本就不是路過歸林城,而是朝廷專門派來追討盜銀的?看著里長們一個個臉都黑了,金海褒卻流露出一絲竊喜。
直到現在,他才感覺著凌玉開始犯錯誤了。
不管凌玉是什麼來路,有什麼目的,最聰明的做法就是在歸林城內狠狠刮一筆就走,反正大家都是黑吃黑,誰也不敢去告誰。
可若是凌玉真的牽扯到追討盜銀的事情上來,那就不是那麼容易過的。
只要凌玉承認自己是來討盜銀的,那就是瞬間得罪了福龍會、里長、七十二連環寨甚至還有幾個獵妖團。
到時候,根本不用金海褒動手,凌玉恐怕都很難出歸林城了。
(今天有事情出去,下午一章我盡量回來)第一卷 狐媚子第五十一章 - 玄機(中)金海褒心中暗想,凌家少爺畢竟還是年幼,如此沉不住氣,看來也不算是難對付。
凌玉自然是看出了眾里長和金海褒的心思,他卻正是要這效果,又用指節敲敲桌子道:“諸位多慮了,銀子就出在老銀山上,老銀山是眾位里長的地盤,挖出銀子當然人人有份,怎麼能算是盜挖呢?只是合理分配而已。
”或許是凌玉敲桌子的模樣太過大義凜然,竟一下子打消了里長們的戒心,幾個人欣喜道:“原來凌少也是這麼想,真是深明大義啊。
”徐季本來一直低眉垂目,聽到凌玉這番話,卻不由自主的抬頭,瞟了門師一眼。
但目光迴旋,卻正好撞在金海褒愕然的眼眸上。
金海褒心中的震驚,根本難以言述,就好像突然之間被一枚重達千斤的鐵球砸中一般,幾乎是打悶了過去。
里長們好騙,可金海褒卻不是個能矇騙的人。
他從見凌玉第一眼起,就知道這不是能同流合污的人,甚至金錢在凌玉眼中如糞土般骯髒。
後來凌玉和徐季等人越走越近,金海褒一直擔心他會插手到銀礦的事情里來。
要知道,徐季可是年年上摺子,要朝廷徹查老銀山銀礦的,若不是有人保著徐季,他早就已經死了。
若凌玉真的成了徐季的門師,那他也該對盜挖事情深惡痛絕才對。
凌玉該做的事情,應是聲色俱厲的痛徹里長,要他們將銀礦還給朝廷,每年交足十成礦銀才是。
金海褒都幾乎看到里長和凌玉之間難以阻遏的衝突了。
可怎麼一轉眼,凌玉卻說出這番大逆不道的話?這話的意思,明明就是贊成里長們盜挖銀礦,明明就是不把雲朝朝廷法度當一回事情,明明就是有了跟盜挖銀礦者同流合污的意思。
但凌玉就是說了,甚至連一向剛正不阿的徐季都沒有太大反對意見。
金海褒感覺到有一陣陰嗖嗖的涼風正吹著後腦勺,他心中有了極其不妙的預感,似乎覺著今天的事情,會有天大的變化。
凌玉若有似無的睨了金海褒一眼,又對里長們說道:“只是,在下很為各位不平啊。
老銀山明明是你們的地盤,礦工也是你們的手下,怎麼那幾個山賊,竟分的比你們多呢?”這話聽在金海褒的耳朵裡面,就像是一根針扎進耳膜似的,痛的撕心裂肺。
凌玉不拿福龍會做比較,不拿他這個知府做比較,卻偏偏以山賊來比,這恐怕正說到里長們的心坎里去。
果然,那十多個裡長都憤憤起來,甚至有個粗魯的,竟一拍桌子叫道:“凌少爺計較的對,我們整日做死做活,辛苦的要命,那個什麼洪雲寨,竟分了兩成去。
咱這十幾個兄弟,總共也才一成而已!”凌玉眼睛一亮,這事情果然有門。
盜挖銀礦的分配,徐季早就跟他說過。
每年產銀十成,金海褒拿一成,里長分一成,七十二連環寨拿兩成,福龍會拿六成。
這每一成的銀子,就是五萬兩。
福龍會連著金海褒就分走了七成之多,十多個裡長每人不過分幾千兩而已,相比較每年五十萬兩白銀的出產來說,確實是少了一點。
但里長們畢竟是小人物,他們不敢得罪金海褒,更不敢得罪福龍會,唯一有所怨言的,只有比他們還多拿一成的山寨。
所以凌玉說起這番話時,那幾個裡長都心有不甘,面露憤憤然的神情。
凌玉搖頭嘆息:“你們山上的東西,就好比是家門口的果實,又是你們自己摘的,憑什麼山賊就能分走十萬兩之巨,而你們每人只能拿幾千兩而已,世事不公,莫過於此。
”被凌玉這麼火上澆油,眾里長更是怒了,聲音也越來越響亮,用本鄉俚語辱罵著七十二連環寨的人。
這些里長本來就是黑黑粗粗的山裡人,一時憤恨起來,竟將桌子拍的嘭嘭做響,桌面上的碗盆也叮噹搖晃。
金海褒面色便暗,他心知不好,被凌玉這麼一鬧,幾個裡長心思都活泛起來。
他也顧不得自己身份,舔著乾裂嘴唇道:“凌少此話不對。
”一眾人等都轉頭看他。
金海褒雖然偏好躲在幕後,可此時也不得不出面,朗聲道:“銀礦分配歷來如此,實在沒有必要爭執,在歸林這地方,若是沒有福龍會撐著,恐怕朝廷早就查處下來。
到那時別說一成收入,恐怕在座各位的人頭都要不保了。
”里長們臉色一白,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所討論的事情有多恐怖。
分配的規則是福龍會定的,福龍會是朝廷大員們的組織,甚至金海褒知府都隱隱是其中一員。
而在老銀山主持福龍會的,更是雲朝九劍之一蘇起的兒子蘇再山。
大宗師的兒子,那是何等的身份,若是惹到了他,他們十條命。
里長們哪裡還敢多言,相互間換了幾個眼色,又低頭喝起酒來。
凌玉卻笑道:“金知府好不公平,這些里長叔叔們挖的是自己家的山,用的是自己家的人,又冒著被朝廷砍頭的風險,怎麼才分這一點點。
豈不是用老命在拼,卻拿回別人指甲縫裡的幾分?”凌玉說到這份上,冒頭已經直指福龍會。
金海褒沉下臉,淡淡道:“福龍會要上下打點,這才有歸林城今日的體面,所以多分一些也是應當的。
”“哦?”凌玉故作不解。
金海褒反正都說開了,也不再遮掩,直截了當道:“私挖礦銀,這是砍頭株連九族的大罪,就算這銀兩放在山上,可山民們敢挖么?七十二連環寨敢挖么?還不是要靠福龍會的主子們在朝廷上下打點,將各個關節都隱瞞過去,再將私銀換成官銀,這才有各人的一份富貴。
擔了這麼大風險,又要前後張羅,多分一點算的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