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盛儒下意識地打量著四周的柱子,躊躇著萬一她真的意圖尋死,自己是救還是不救?外男接觸未婚女子於禮不合,不過若是情急之下,想必她能釋懷,不會責怪自己的勐浪。
鄭醒沒察覺到女兒的悲憤欲絕,依然按著自己的意圖,與宇文業暗示鄭舒嵐已經可以嫁人,問皇上有沒有意思,如果有,就趕緊招進宮,要買要快,下定離手。
宇文業不曉得有沒有聽出他話裡的深意,或是在裝聾作啞,總是在答非所問,然後話題一轉,說起了南汛的處理。
連盛儒聽懂了鄭醒的意思,心裡一驚,這鄭國公府真是好大的胃口,送進一個嫡女當皇后,眼見她沒生下皇子、不受寵,還被皇上厭棄,就想送侄女進去固寵,真是不知所謂的一家人。
鄭舒嵐哭哭啼啼了一會,發現沒人理她,她默默地垂著頭,安分守己的當個背景。
見到鄭舒嵐的舉動,宇文業這才深思鄭醒的提議。
這個小女孩是小皇后的侄女,從小到大雖然沒欺負過小皇后,但是因為兩人年紀相近,當有利益衝突時,大頭的都被鄭醒的夫人搶來給嫡女,只留剩餘的渣料給小皇后。
在家裡,眾人都寵著鄭舒嵐,連奴僕都懂得看人下菜,小皇后從小到大,在鄭舒嵐身上吃了不少的虧。
「鄭醒,讓你的閨女抬起頭來,讓朕瞧瞧,名滿京城的絕世美人,是長什麽樣的?」宇文業的笑容有分很多種,此時一笑起來,顯得特別油腔滑調、輕浮不正經。
鄭醒卻露出笑容,以為宇文業對女兒的容貌起了興趣。「舒嵐,快抬起頭來,讓皇上瞧瞧。」他的口吻像是妓院裡的老鴇一樣,讓花姑娘抬頭,給客人驗貨。
連盛儒抿著唇,覺得皇上的行徑大大不妥,而鄭醒想要賣女求榮的行徑,也太明顯、太下作了。
然而,這兩個人的身份都比他高,他只能當個鋸嘴葫蘆。
鄭舒嵐聞言,心裡更為崩潰了,這不是她期待的會面,也不是她想聽到的對白。
皇上這番話,和她在小話本裡,見到惡霸調戲花魁,被書生所救的橋段一模一樣,但是皇上就是那名胡作非為的惡霸!
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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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喜愛她的表現,是在折辱她!
鄭舒嵐含著委屈的淚水抬起頭,一個忍不住,淚水就流了下來,一臉的悲憤難堪、不甘怨懟。
鄭醒沒發現女兒的異常,還在沾沾自喜地想著,皇上會不會在下一刻金口一開,把女兒給招入宮了,未入宮就賜於貴妃之位,寵愛非常,直逼皇后之下,最後將鄭於槐取而代之。
宇文業瞅了瞅她的容顏,見她臉上露出的羞愧不甘,心知肚明是什麽原因,這表情他見多了。
每當他讓後宮女人干什麽事,她們都擺出這副態度出來,活像民女被惡霸強上了一樣。
不是他為了獨寵皇后,絕跡後宮,不想雨露均霑,實是在下不了口,整個後宮也就唯有一個小皇后稱他的心。
宇文業沒有因此憐惜鄭舒嵐,還變本加厲地說:「這就是所謂的絕世美人?一群沒見過世面的人,坐井觀天。」鄭醒臉色一僵,差點綳不住要破口大罵了。
鄭醒身上只有爵位,沒有官階,所以沒有上朝的資格,鮮少與宇文業接觸,頂多知道這黃口小兒常常會在朝庭上大放厥詞,並不曉得宇文業是這樣的尖牙利嘴,一開口就是氣死人不償命的個性。
鄭舒嵐怔了一會,對於宇文業嫌棄她引以為傲的美貌,她的反應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然後淚眼迷濛地找尋柱子,沖了過去。
連盛儒的反應最快,立即攔住她。
他才不會老實說,他就等著這一刻,早就算準了這小姑娘會尋死。
鄭醒還傻愣愣地瞅著自家的閨女號啕大哭,埋進一個外男的懷裡,還緊揪著對方的衣領不放,無視對方一臉窘迫,想扯開她的反應。
「這是怎麽了?你走路還不看路啊?鄭醒,你這閨女眼睛不好使,看過太醫了嗎?」宇文業一臉的『你想奪門而出,也得看清楚門口在哪,怎麽就朝著柱子方向沖了呢?你眼瞎嗎?』,把在場的幾人看得肝疼胸悶。
鄭醒快步走到鄭舒嵐身旁,把她從連盛儒的懷裡扯出來,按捺情緒向宇文業告罪,然後拉著痛哭失聲的鄭舒嵐離開。
「她晚上必定會尋死。」連盛儒無奈地俯首望著被扯皺的衣服。「皇上若要激怒鄭醒,大可朝他下手,何必為難弱小女子?」連盛儒並不是博愛聖潔之人,只是單純覺得宇文業的行徑過於下乘,惹人不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