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秋,你別放在心上,這麼容易壞,肯定不是什麼值錢東西,咱們再看看別的。”奶奶善解人意地安慰宋美秋。
“媽,還是你疼我。”宋美秋笑著,立即把夏新玫無視,“媽,我覺得可以把不值錢的挑出來,送給下人們,怎麼樣,也算是犒勞他們了,以後也會更心甘情願地為咱家做事。”
“美秋,你心腸太好了,總是為別人著想,小心被人欺負。”奶奶一邊說,一邊冷眼掃向夏新玫。
而夏新玫腦子裡嗡嗡的,此時此刻只有一個念頭,媽媽的遺物被這個女人弄壞了。
永遠地,不可恢復地弄壞了。
那是媽媽生前非常珍惜的胸針,是姥姥給她的結婚禮物。
姥姥去世后,媽媽就捨不得戴了,只有過節的時候拿出來看一看睹物思人。
且不說這不是一般水晶,價值至少幾千萬,僅僅是它包含的回憶,那就是無價之寶。
可是宋美秋竟然就這麼隨隨便便地毀掉了。
“你是故意的!”夏新玫咬著牙,有眼淚在眼眶打轉。
“你這孩子,真不懂事。”奶奶厲聲道,站出來維護宋美秋,“她是你后媽,哪有跟長輩這麼說話的?那個女人就是這麼教育你的?怪不得死得早,真是報應。”
“不許你說我媽媽!”夏新玫狠狠瞪著奶奶,將怒火轉蔓延到她的身上。
但是她個子瘦小,即使再憤怒,也只是一隻被困的小獸,對她們起不到任何威懾作用。
“姐姐,你別凶奶奶。”夏小玉將奶奶擋在身後,做保護狀,語氣楚楚可憐的,“奶奶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的。”
“小玉,還是你懂事,我們家懷仁這是造了什麼孽,娶了那個賤女人,又給那個賤女人養了這麼個白眼狼。造孽啊!”奶奶氣得使勁用拐杖抽打沙發。
“是你兒子出軌的!如果他不出軌,夏小玉為什麼只比我小叄歲?”夏新玫最聽不得別人污衊媽媽的清白,“你兒子在我叄歲的時候就出軌了,你不要誣陷好人!”
“怎麼了,她做的那點破事,還不能說了,真是什麼媽生什麼女兒,你們倆一副德行,我要好好教訓教訓你!”奶奶舉起拐杖,直接向夏新玫抽過來。
“啊!”
夏新玫雖然身子躲過,但右臂結結實實地承受了一棍,她的眼淚立即掉下來。
“賤人,賤人,你的賤人媽生了你這個賤人女兒!一個個都要來氣死我!”奶奶身子骨硬朗,下手一點也不留情,噼里啪啦的棍子落在夏新玫的身上。
秦仲爵在車裡等了快一個小時了,還不見人下來。
心想這丫頭該不會是耍他呢吧?
他搖搖頭,笑自己竟然從一開始對她懷有期待。
正準備發動汽車離開,就聽到別墅里傳來尖叫聲。
秦仲爵眉頭一皺,倏地轉頭,精銳的眸子投向夏家大門的方向。
表面上雖然看不出什麼異常,但聽著這聲音,再加上夏新玫這麼久都沒出來,秦仲爵心中那種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了。
比昨晚發現夏新玫之前的那種預感更加令人不安。
秦仲爵不敢耽誤任何時間,他連車鑰匙都沒拔,迅速打開車門,飛奔到夏宅門口。
他按響門鈴,“夏新玫,開門!”
門內的尖叫聲持續不斷,秦仲爵焦急地等待。
“開門!”
他索性咚咚咚砸門。
還是沒人開。
家裡明明是有人的,他都聽到尖叫聲了。
秦仲爵意識到裡面的人要麼不想開門,要麼聽不見門鈴。
他環顧四周,昨夜他打碎的玻璃已經換上了新的,他咬咬牙,用同樣的方式再次破窗而入。
頎長矯健的身姿第二次從落地窗跳入,秦仲爵一秒鐘都沒有停頓,直接向尖叫聲的方向跑去。
那是客廳。
眼前的景象讓秦仲爵緊緊鎖住了眉頭。
只見夏小玉跪在地上瘋了似的尖叫著。
而她身邊躺著的,正是不省人事的宋美秋。
說不省人事已經很委婉了,她的額角已經陷下一個大坑,露出裡面的腦組織。
眼睛大而無光,鼻子只剩下半個,像是被什麼東西割的。
汩汩的血液肆虐地流了一地,濕透了沙發旁邊的地毯,還在繼續流著。
秦仲爵伸手探了探宋美秋的鼻息,眸色陰沉下來。
“怎麼回事?”他找了個乾淨的地方蹲下來問夏小玉。
“啊!!!!!”
夏小玉跪在宋美秋身邊,沒聽到秦仲爵,只是尖叫,像是得了失心瘋。
秦仲爵知道從夏小玉身上問不出來什麼了。
他用舌尖抵了低腮幫,目光四處尋找另一個身影。
他有種預感,夏新玫也在這裡。
果然,他在沙發背面發現了躺在地上的夏奶奶和渾身淤青的夏新玫。
夏新玫目光有些獃滯,但整體上比夏小玉狀態好很多。
看到秦仲爵,夏新玫舔了舔嘴唇,低下頭想了想什麼,再次抬頭的時候,表情帶上了一絲堅毅。
“秦仲爵,我有法律問題要諮詢你。”
夏新玫冷靜地開口。
她畫著眼妝,血色紅唇一張一合,白皙的皮膚在黑裙子的映襯下更加蒼白。
忽然,秦仲爵覺得她和幾小時前不一樣了,不僅僅是化了妝和多出來的一身淤青。
秦仲爵緩緩在她身邊蹲下,一隻手抬起她的小臉,讓她和他對視。
“發生了什麼?”
“我不知道。”夏新玫直視著他。
秦仲爵瞥了一眼夏新玫藏在背後的一隻手,強制把她的手拿出來,不顧夏新玫的抵抗,掰開她的手心。
那是一把小型彈簧刀,沾滿了血跡。
“怎麼回事?”他捏著她的手問。
“不知道。”夏新玫重複著那句話。
“不要在我面前裝傻,嗯?我是律師。”
“我沒有裝。”
“很好。”
秦仲爵邪性地勾了勾唇,熟練地從兜里掏出一個透明的證物袋和一隻白手帕,墊著手帕將彈簧刀從夏新玫手心拿起,啪嗒,扔到證物袋裡,封上。
夏新玫看他做這一切,目光恢復了獃滯。
“希望你一會兒對警察也能這麼平和。”
秦仲爵起身,離開。
他身上散發出一種冰冷的氣場,再無片刻前的溫柔。
“秦仲爵。”
夏新玫突然叫住他。
秦仲爵停住,背對著她,“怎麼了?”
“帶我走吧。”
秦仲爵笑了一聲,似乎是嘲笑她的不自量力,沒回頭,直接走了。
夏懷仁接到警察電話的時候差點心臟驟停。
“夏先生,有人報案您家遭遇了搶劫,您母親心臟病突發,現在在醫院,您夫人……現在請您過來一趟配合我們調查,地址是西焰派出所。對了,您節哀順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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