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三國之重生為蛇 - 第133章 (2/2)

從宛城逃脫后,曹操驚魂稍定,開始處理後事。他專門哭祭了大將典韋,還說,我的兒子曹昂和侄兒曹安民死了,都不算最深的痛。唯獨典韋死了,讓我痛徹心扉啊!部將聽了,都很感動。
曹昂,字子修,曹操長子,為救父親而死於宛城。他的弟弟曹丕因而得以繼位。有人認為,如果曹昂得以倖存並繼承曹操,或許曹魏篡劉漢的事件不會發生。從這個角度上看,鄒氏對歷史的進程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然而,鄒氏呢?這個委身於曹操,並因此喪命於亂軍中的女人,連提都沒被他提到。後來,曹操第二次征討張綉,路過舊地,再次設下祭壇,先祭祀了典韋,然後祭祀曹昂、曹安民和戰死的將士,連那匹被射死的寶馬都祭了一遍。卻依然沒有鄒氏。在曹操的心中,這個曾經伴隨他幾多銷魂之夜的美女,或許早已如他曾飲過的美酒、曾穿過的衣服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曹操潛意識中可能還會怪罪她,認為是她害得自己色令智昏,葬送了猛將和大軍,因此懷恨在心呢!
高高在上的曹操,對鄒氏是始亂終棄了,而底層的老百姓也不肯放過口誅筆伐。
其實,在三國時期,寡婦再嫁相當普遍,毫無可指責之處。但在後世的民間輿論看來,鄒氏不曾為丈夫守節,更對奸雄曹操投懷送抱,似乎就該作為無節無恥處理了。
更何況,曹操因貪戀鄒氏的美色而兵敗,也完全符合“紅顏禍水”的傳統說法。
在宛城這一戰里,作為失敗方的曹軍,有典韋震撼人心的壯烈、曹昂捨身救父的犧牲,這些完全掩蓋了鄒氏香消玉殞的悲戚。甚至,他們的忠勇反襯得她更像一個禍國殃民的妖女了。
於是乎,在傳統戲劇《戰宛城》中,鄒氏被塑造成一個蕩婦,濃妝艷抹,對曹操嫵媚逢迎。當張綉兵馬已經打進中軍時,她還在床上招呼曹操,不要去管外面的閑事,快活幾時算幾時。
在京劇中,曹操一路敗逃時,原本還想帶著鄒氏一起,卻被鐵面無私的大將許褚嚴詞拒絕:軍中不許帶女人!
鄒氏被拋在路旁。隨後,張綉拍馬殺到,挺槍便刺。鄒氏驚呼:張綉你莫非瘋了,連我都要殺?
只見張綉怒目圓睜,牙關緊咬:嬸娘,你壞我張家門風,留你不得!
端的是義正詞嚴,鏗鏘有力。
於是手起槍落,嬌軀仆地。鄒氏在戲曲中的下場,比小說里死於亂軍之中的含糊,更添了三分懲戒的味道。
然而,寡婦再嫁,確實天經地義;嬸娘婚事,侄兒何從干涉?鄒氏的委身曹操,或者是弱女子面臨權勢壓迫的屈從,又或者,就算心甘情願,何嘗不是在寂寞的寡居生活里追求屬於自己的感情?她到底傷害了誰、侮辱了誰,以至於要遭到這種精神與肉體的雙重懲戒?
張綉這一槍飽含憤怒,我看他惱恨的,其實更多的是自家實力不濟,被迫投降曹操,因此蒙受了種種屈辱。這會好容易抓住個機會反攻倒算,卻又被曹操亂軍中跑掉,想來等曹操捲土重來,今後少不得還要看人臉色,所以才這般歇斯底里。
所謂嬸娘被霸佔,壞張家門風云云,不過是發泄的託辭而已。鄒氏與曹操的戀情,在這裡被張綉當做曹操欺人太甚的集中表現,雖然根子其實是在雙方實力地位的差距。於是,張綉在這一刻,也就把鄒氏當做了這種恥辱來加以消滅。雖然鄒氏的消滅絲毫不能對他以後的局面有所幫助,但這一刻的惡氣總算是找到了替罪羔羊。
男人把火氣撒到女人身上,也是傳統的風俗。
千百年來,鄒氏作為一個不入流的禍水,在民間藝人的口中和文學家的筆下,遭受著批判與侮辱。這是她的不幸,其實也是中國女性不幸的縮影。
張紀中版的央視《三國演義》雖然為人詬病處甚多,但在一些情節改編上卻也不無亮點。戰宛城一節,便是典型例子。
在這一節中,鄒氏一反過去的放浪淫蕩形象,被塑造為一位飽嘗命運顛沛,歷經滄桑的薄命女子。她與曹操的感情,毫無攀附權貴之意,而是純粹的美人愛英雄的路子。
甚至,她也明知在這烽火連天的時代,良宵自難久長,但又未嘗介懷。
一夕共度,求的是心心相印的默契。能與君相伴片刻,也足以慰藉短暫的餘生。
於是在劇中,渾身素白的鄒氏,端坐中軍帳里撫琴低吟,臉上並無輕浮與妖艷,而純是恬靜與寧和。梟雄曹操擊節相和,歌聲悠婉,使殺伐無數的梟雄也為之動容。此刻,曹操臉上看不到猥褻與貪婪,而多了幾分欣賞與讚許。
當帳外殺聲四起,亂箭紛紛射入之際,鄒氏依然從容端坐,繼續她未盡的歌聲與琴聲,絲毫無視逼近的戰火。而曹操在部將的苦苦相勸下,戀戀不捨,躊躇良久,終於咬牙出帳奔逃。
這一刻,曹操與鄒氏的露水情感,不再如傳統作品中那段狼狽和猥瑣,而是在死亡的籠罩下、在戰火的摧折中,煥發出驚艷絕倫的一瞬。
甚至,編導還為鄒氏專門做了一首古風情調的《淯水吟》使得鄒氏與曹操、周瑜、趙雲、呂布等人一樣,成為有歌相伴的角色。《淯水吟》也是我本人在央視三國中,最喜歡的曲子之一。
我本飄零人,薄命歷苦辛。離亂得遇君,感君萍水恩。君愛一時歡,烽煙作良辰。含淚為君壽,酒痕掩征塵。燈昏昏,帳深深,淺淺斟,低低吟。一霎歡欣,一霎溫馨,誰解琴中意,誰憐歌中人。
妾為失意女,君是得意臣。君志在四海,妾敢望永親?薄酒豈真醉,君心非我心。今宵共娛悅,明朝隔遠津。天下正擾攘,四野多逃奔。須臾刀兵起,君恩何處尋。生死在一瞬,榮耀等浮雲。當君凱旋歸,能憶樽前人?燈昏昏,帳深深,君忘情,妾傷神。一霎歡欣,一霎溫馨,明日淯水頭,遺韻埋香魂。
正如歌詞所言,君志在四海,妾敢望永親?曹操終究是要圖謀天下的人。他與張繡的交道,縱然摻雜了私人的情感與恩怨,終究還是離不開政治軍事的鬥爭與聯合。兩年後,張綉在賈詡的勸說下,再次歸降曹操,兩人結成兒女親家。
過去的梁子自然煙消雲散。曹操表現出一代梟雄的胸襟氣度,對於愛將典韋、長子曹昂、侄兒曹安民的死,提都不提,更別說那個早已淡化的鄒氏了。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袁紹和曹操決戰在即。袁紹派人聯絡張綉夾攻曹操,謀士賈詡卻勸張綉投奔曹操。他說:雖然現在袁強曹弱,我們又先與曹為仇,但正因為如此,我們應該投奔曹操。首先,曹操奉天子以令天下;其次,袁紹強,我們投過去也不受重視,曹操弱,我們過去他們會很歡迎;其三,曹操有霸王之志,不會去計較私怨,他正想通過與我們結盟,來向天下顯示他的心胸多麼寬廣。於是在十一月,張綉率眾投降曹操。曹操果然握著張繡的手與他歡宴,還讓兒子曹均娶了張繡的女兒。
然而,在鄒氏而言,她應該是無怨無悔的。至少在那短暫的夜晚,她用生命為代價,給自己譜寫了一曲並不圓滿,但卻足夠美麗的輓歌……
鄒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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