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停靈的最後一天。
這天的事兒就比較多了,第二天就是出殯的日子,早上就會有親朋好友前來奔喪,結束之後接著就是下葬。而今天晚上還要進行大殮,其中各類瑣事,宋佳豪都必須提前安排好,不能出什麼差錯。
早上他起來的時候,楊梅依偎在他懷裡酣睡,看著女孩兒沉靜甜美的睡顏,宋佳豪感到荒唐又美好。
昨夜他們不知癲狂到幾時,宋佳豪哄著楊梅睡了以後,自己久久無法入睡,半夢半醒之間,是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音。
凌晨四點,他再次清醒,索性爬了起來。
小心翼翼下床盡量沒發出聲音,回頭看楊梅只是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他心情一時有點複雜。
從地上撿起衣服皺著眉套上,走之前他實在沒忍住吻了吻女孩光潔的額頭。
踏出狗蛋兒家的大門,遠遠看見自家門口隨風飄揚的白帆,宋佳豪一陣眩暈,心悸連連。
此時,他無比清醒,強烈的罪惡感也來得無比猛烈。
對於和自己的外甥女,發生了這絕對不該發生的事,他雖心有羞愧,但看到女孩那副模樣,他也認栽了。
可離譜的是,這事兒居然和阿爹的喪事撞在了一起!
就算不提守孝時要禁止夫妻同房這一孝法禮節,他……還未婚就在出殯前的守靈期間,和阿爹的外孫女搞到了一起,還他媽不止一次!
操!
宋佳豪煩躁到了極點,踢了踢腳邊的石子。
可這操蛋的命運不給他任何逃避的機會,他必須要去面對。宋佳豪一拳砸在旁邊的牆壁上,頹廢地靠著牆坐下來。
他額頭抵著膝蓋,一動不動,不一會兒,有什麼晶瑩透亮“滴滴答答”落在了草地上。
直到天空微微泛白,村裡準時響起一陣陣清亮的雞鳴聲,宋佳豪慢慢抬起頭,望了望黎明將至的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這才快步走向自家悲寂的庭院。
宋佳豪照例先去堂屋磕頭上香,草草吃了幾口便開始忙起來。
村子偏僻落後,辦起白事有很多風俗講究。通常,年逾半百及以上的那一代人是那些繁文縟節的忠實守道者,他們大多傳統守舊,對死者的世界有近乎扭曲的虔誠。
在院落一隅臨時搭建的灶棚,宋家姐妹倆和幾名婦人一邊準備豆腐飯,一邊閑談。她們都是同村前來幫襯的,其中還有同宗的。
話說趙紅琴平素為人難免尖酸刻薄,即使是同族中人也不與她親近,可俗話說“喜事不和喪事和”,平時再不怎麼來往,現在死者為大,只要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都會上門幫忙。
一個扎著碎花頭巾的婦人,看著年歲比趙紅琴略小一點,手裡正擇著菜,抬頭看了好幾眼宋家姐妹倆,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說:“媛媛啊,我這都好些年沒見你回老家了哦,現下住在王狗蛋家的是你的閨女不?”
宋佳媛“啊”了一聲,低著頭繼續手上的活兒,“村裡頭都說張嬸兒眼神好得很,您倒是看著像不像我閨女噻?”
“哎呦!”叫那張嬸的婦人笑著呻吟了一聲,“媛媛女子還是嘴甜哩!你張嬸我對人的相貌過目不忘咧!”
旁邊的婦人擺著碗盤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張嬸,啐道:“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又對著宋佳媛說:“媛媛,你莫要理她咧!她就是個會吹!”
那張嬸一聽急眼了,“哎,你咋說話咧!媛媛你才別理她,不是張嬸給你吹,我一見到那閨女,除了覺得這閨女長得真俊之外,就覺得是你們老宋家的後代哩。”
這話一出,先抬頭開口的是宋佳婷,“張嬸,別說我姐了,小梅可與我們姊妹叄個都不像呢。”
“哎,聽我慢慢說與你們聽哩。”張嬸明顯打開了話匣子,不過手裡動作也沒慢下來,“那俏女娃自然是不像你們姊妹,可都說這隔輩親隔輩親吶。那女娃與你們阿媽年輕時有點兒像吧,可也就一點點。你們小可能不知道嘞,你們阿媽還有一個同胞妹妹,媛媛閨女和她有五六分像咧。”
話音剛落幾人都停下手裡的動作看著張嬸,等著下話,張嬸嘿嘿一笑,接著說:
“我可沒瞎說哩,不過你們就當聽個閑話。你們阿媽當初嫁過來的時候,她的妹妹來過村裡幾回。不是我吹,我還從沒見過那樣俊俏的姑娘,長得那叫一個水靈兒,不過媛媛閨女出落得更好,像五分卻勝十分。”
“那後來呢?我們都沒聽阿媽提起過。”宋佳婷連忙問道,又看著宋佳媛,“姐,你知道嗎?”
“既然你阿媽沒提過,那你姐是不知道的。”宋佳媛皺著眉沒說話,張嬸替她回答,“因為你們阿媽生下媛媛娃的時候,你們小姨母就沒了。”
張嬸嘆了一口氣,繼續說:“你們前頭是還有姊妹的,當時你們阿爹阿媽先後生了兩個男娃一個女娃都夭折了,那會兒你們小姨母還來看過老大哩,可叄個孩子相繼折了,她也沒了。”
“她……怎麼沒的?”宋佳媛問道。
“哎,這……不好說啦!”那張嬸說了這麼多,被問到這個卻開始吞吞吐吐起來,惹得旁邊那婦人連連啐道:“你咋地又屁放一半?不膈應嘞!”
“哎呀!你這渾婆子狗嘴吐不出象牙來,我說你——”
眼看著兩人又要嚷嚷起來,宋佳婷連忙出聲,“張嬸啊,按照您這說法,我們那小姨母去了也快有叄十多年了,還能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咧?”
張嬸又看了一圈院子,才小聲說:“聽說啊,那姑娘在城裡乾的是接待恩客的活兒,沒過幾年就得了臟病,好好的一個女娃就這樣沒了。我這也是聽人說的噻,真不真我可不曉得咧!”
眾人聞言一陣沉默,張嬸瞥見剛進大門的宋佳豪,連忙說:“講真的,阿豪這孩子,雖然年輕,可做起事來是一點兒也不馬虎。”
宋佳婷一時唏噓不已,看著哥哥笑了笑,心想:“我哥早就能獨當一面了!”
原來是請的吹響班子到了,宋佳豪剛接他們進來。灶棚這邊一下子被那頭吸引,方才不怎麼吉利美好的話題一下子就帶過了。
院子里一時熱鬧了起來,村裡重喪葬,就算逝者生前再不光彩,家中再不富裕,子孫也要儘可能給予厚葬。因為家中現下不那麼拮据,宋佳豪與陰陽先生商量之後,請的是鎮上殯儀館的吹響,班子很齊全。所以這會兒禮樂器具還蠻多,幾個後生幫忙抬著箱子。
按照習俗,出殯前的傍晚時分,要奏禮樂請先人,同宗一起用過豆腐飯之後,便由陰陽先生主持進行大殮。
一時間各人都有各的忙活兒,到了傍晚,禮樂先生們坐於堂屋前側,奏起了哀樂。
趙紅琴哭跪在地,站在靈前的陰陽先生喊唱一聲:“嗩吶匠坐太師椅咧,孝子賢孫跪一地吆——”
頓時,哭聲震天,這院落四四方方的一片天。
楊梅站在土坡上等月亮,隱隱約約能看到遠處院子里人影攢動,喧囂嘈雜的曲樂倒是聽得很清楚。
嗩吶鑼鼓齊吹打,拉弦二胡共悲鳴。
楊梅鮮少擰著眉頭,這些樂器她一個都沒學過,可她就是覺得他們吹拉彈唱一點兒也不專業,簡直是在侮辱樂器。
送走村裡一些前來幫襯的外姓人,簡單準備一番后,便到了陰陽先生推算的入殮時辰。
陰陽先生用黃紙糊在棺壁,在棺底撒上一層青灰,再拿上七根線香擺成“人”字形,放香7根,在接頭處放置銅錢一枚,最後鋪上了一層松柏枝,再由長子宋佳豪抱著一層黃色的棉被鋪在上面。這些完成之後,宋佳豪在停靈處抱起被夷衾包裹的亡父,腳先入棺放平屍身。宋佳媛為家中已嫁女,抱著一堆白色的棉被蓋在上面,之後由死者的未亡人趙紅琴放上一些他生前喜愛的東西,最後撒上一些紙錢和五穀雜糧。
至此,大殮完畢。
棺蓋斜蓋於上,孝子在其側焚燒紙錢,在外燃放鞭炮,吹響一起,進行哭祭。
到了夜間蓋棺的時辰,死者一眾親友聚集在側,宋佳豪揭去蒙臉紙、取出噙口錢、解掉絆腳索,眾人再檢查一遍穿戴之類,最後陰陽先生也點頭說並無不妥之處。姊妹叄人這才依次接過凈面水喝完,因為趙紅琴再一次哭昏過去,宋佳豪便代母親為亡父凈面,他用棉花蘸上碗里的凈面水,仔仔細細地擦拭著死者,那足以稱得上驚悚可怖的面容。
楊梅一個人踩著矮凳躲在窗外,堂屋內所有人沉浸在巨大的悲傷中,無人注意到窗外有個大逆不道在偷看的少女,楊梅得以看清了那張快要腐爛的臉。
恰時,刮過一陣輕柔的夜風,但在這庭院卻顯得陰森森的,楊梅不自覺打了一個哆嗦。
宋佳豪擦完最後一個角落,木匠開始楔釘棺扣,不一會兒,終於完成蓋棺。
今日之事大抵完畢,眾人陸續離去,堂屋只剩下最後一夜要守靈的宋佳豪,他低著頭跪在靈柩前,不知是在悼念還是在懺悔。
1.如果有等更的寶貝真的對不起,沒有按時更。家裡事情多,我最近狀態也一直不在線。非常抱歉!
2.下一章就是舅舅1v1這一部分的高潮了(我自己認為是哈),當然也就接近尾聲了。我先在這裡預警一下,靈堂做愛很驚悚很變態。我也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寫,可想了想我梅是誰?她是個瘋子啊,又瘋魔又騷浪的欲女一枚,還有什麼事是她做不來的?所以,我最終還是決定安排上吧,最後啥樣就啥樣,反正你們選擇看的時候悠著點就行啦!
3.關於傳統鄉土喪葬文化習俗,我懶沒準備太多,完全瞎編亂造,就瞎寫、瞎寫!諸君一定別笑話我啊,有重大錯誤受不了的那種就溫柔提出唄!我的留言區空空如也,永遠在等著你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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