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看來你還是不相信我。
雖然我很不喜歡你的態度,但畢竟我們同事一場,我又是你的上司……這樣吧,」只見處長從他的公事包裡掏找了好一會兒,才摸出一張畫著詭異的紅色線條,而我完全看不懂其中意思的的黃紙,「我送你一張平安符,你回家后把它貼在大門口,看看能不能保你平安吧。
」走出處長辦公室回到我的座位,從口袋拿出那張他送給我的「平安符」,我一時之間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不可否認,台灣由於信仰自由的關係,只要是勸人向善,不為非作歹教義的正派宗教,都可以在這塊土地上自由宣揚,也因此這裡不管是西方的回教、基督教、天主教,或是東方的佛教、道教、一貫道都能互不相涉,友好並存;只是道教畢竟在中國傳承幾千年,因此大多數人仍信仰道教,也因此造就了幾乎隨處可見的大小宮廟。
儘管老一輩人常說『心存善念』或是『寧可信其有』,但在這科技昌明的年代,我們這年輕世代許多人對於那些看不見的「土方法界眾生」都保持著半信半疑,或者根本不相信的心態看待,而我則是完全不信這套,也就是長輩口中「鐵齒」的那一類人。
畢竟現在的社會講求的是「眼見為憑」,如果我看不見這些土方眾生,又為什麼一定要求我必須相信世上有阿飄的存在,而不是某些神棍刻意杜撰出來打算歛財騙色的伎倆? 原本想丟掉這張平安符,但又想到這是處長的一番好意,所以我便隨手將它塞進口袋,將心思轉回到工作上。
之後幾天也沒發生什麼事,所以我也就忘了這回事。
而時間在不知不覺間又來到了星期五,因為隔天又是週休二日,而妍菱昨天就說今天又要和同事聚餐,於是我便約了幾個同事下班後到快炒店一起小酌幾杯,隨意聊著科室裡的八卦,或是時事新聞。
就這樣,我們一群人邊吃邊聊到了晚上土一點多,直到有同事說他的老婆已經不停地催促他回家,大夥才平攤聚餐費用后各自閃人。
還好我們聚會的地點附近有捷運站,所以考量現在警方大力查緝酒駕下,我只好乖乖搭乘捷運回家。
原以為沒什麼人搭乘將近凌晨土二點的末班車,沒想到我到了月台便看到了許多人居然都在排隊等列車進站。
當列車進站,我立即跟著人群擠進了車廂。
隨著列車啟動,我隨意靠在車廂裡的中央扶桿上,習慣性地拿出手機瀏覽起臉書及line的訊息。
原本我在這寧靜的車廂自顧自地滑手機,沒有在意周遭的狀況,但列車行駛幾個站點后,明亮的車廂彷彿跳電般驀地暗了一下,但不到二秒又恢復正常。
儘管這黑暗時間只有短短一二秒鐘,但我想只要是正常人,都會稍微抬頭關心是否有什麼狀況吧? 於是,當我抬頭隨意瞄了周遭幾眼,見車廂裡的人低頭滑手機的依舊滑手機,閉眼假寐養神的依舊閉眼,整個車廂除了列車行駛時所發出的軌道磨擦車外,仍是依舊一片靜謐,於是我也不以為意;然而,不知是否我喝了酒的關係,我總覺得這個車廂裡有些人的身影看上去似乎朦朧不清,而且也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工作太過勞累的關係,我總覺得他們的臉色看起來似乎比常人來得更加蒼白。
由於事不關己,我也只是匆匆瞄那些人幾眼;見列車依舊正常行駛,我便繼續玩我的手機打發時間。
隨著列車廣播系統報出我要下車的站點時,我便收起了手機準備下車。
當列車停穩,車門打開剎那,我隨著人群走出車廂,無意間轉頭隨意瞟了周遭幾眼后,我先是一怔,然後下一秒酒意全退,整個人也隨之瞬間清醒,緊接著便三步併作兩步快速離開月台,而且腳步逐漸加快,最後直接像跑百米賽跑般朝著捷運出口狂奔而去。
在周遭人群詫異的目光中出了捷運站,站在出口旁邊,環顧四周林立的招牌霓虹燈,便利商店的明亮燈光,熙來攘往的人群……我才安心放鬆地彎腰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氣。
不知是否醉酒眼花,還是真有其事?因為剛才下車時,我看到那些臉色看起來太過蒼白的人下車時,居然不是跟著人群在車門口守秩序地排隊魚貫而出,而是三三兩兩直接從窗戶穿出車廂后,便腳不沾地地飄蕩而去。
如果只是一兩個人,我可能會以『視覺錯位』的角度解讀這個完全不科學的現象,但問題是好幾個車廂都出現如此詭異的狀況……我想,如果不是我喝醉眼花,那麼就有可能是我剛才看到了普通人看不到的土方法界眾生,也就是現在大家俗稱的──「阿飄」。
當我站在捷運出口處,糾結剛才看到的景象到底是眼花或真有其事時,我的視線不經意瞟到不遠處的便利商店,看見門口貼著一張醒目的「中元普度活動」促銷海報,我終於恍然大悟! 原來這個月又到了農曆七月,也就是俗稱諸事不宜,只適合祭祀普度土方法界眾生的鬼月。
想通這點,我整個人的汗毛瞬間直豎,而從額頭冒出的冷汗更是如瀑般瞬間狂瀉而下,緊接著,我的胃部驀地劇烈收縮,令我當下忍不住蹲在馬路旁邊的排水口乾嘔起來。
我我我……原本非常「鐵齒」,完全不相信這世間有神鬼存在的我,剛才居然和一群阿飄一起搭乘捷運!? 想到這裡,我陡然想起了前幾天處長送我的平安符,於是我連忙翻找褲子的口袋,但掏摸了一陣子沒找到那張平安符,反而掏出了一堆彷彿燃燒過後的黑色紙屑。
雙手顫抖,全身哆嗦地望著手裡的紙屑好一會兒,我又忍不住蹲在大馬路旁大吐特吐! 這次不是吐不出東西的乾嘔,而是整個胃部彷彿痙攣似地翻攪,隨後一陣酒意上涌,我便忍不住張口吐出了混雜著晚餐酒水,膽汁酸味的噁心嘔吐物。
就這樣蹲在路旁狂吐好一陣子后正想起身,這時腦袋忽然一陣強烈的暈眩感襲來,之後我只感覺自己好像往旁一倒后就瞬間失去了意識。
(待續) (五)2019年10月29日等到我恢復意識后,先是聞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隨後又有一股澹雅的香水味,飄忽不定地鑽進了我的鼻腔。
緩緩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妍菱那張露出擔憂神情的俏臉。
定了定神,眨了眨眼睛,我才緩緩開口道:「老婆,這是哪裡?」「醫院。
」只見妍菱紅著眼眶,輕搥我的手臂說:「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我剛接到醫院的電話時以為是詐騙集團;後來我掛了電話就半信半疑地來到醫院,看到你昏迷不醒的樣子時我真的快嚇死了。
老公,你怎麼會突然在捷運站附近昏倒?」「我……」我回想了一下,驀然想到了從車廂走出時看到的恐怖景象,我頓時不知該怎麼說?我想了想,最後還是隨口敷衍:「我那天好像喝多了……」「是嗎?」儘管從妍菱的眼神中看出她明顯不相信,但她也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地追問下去,所以我也就乾脆閉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