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馗哈哈一笑,不以為意。
許仙將一錠銀子放在柜上,笑道:“不要你的性命,只要酒水!”他見鍾馗化鬼之後,不再自卑於形容,豪氣漸長,也不由覺得欣慰。
掌柜只覺得這高大男子的話語中有著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心中懼意頓時消散,收起桌上銀鏈,陪著笑臉道:“不知二位客官吃些什麼?喝些什麼?”許仙笑道:“好酒好肉只管上來,銀子管夠!”掌柜知非常人,不敢怠慢,忙吩咐小二準備。
方桌就立在門外江邊,明月之下,粼波萬頃。
秋風一起,颯颯吹來,涼意沁體,讓人心懷開闊,倍感舒暢。
掌柜親自送來美酒,為二人斟滿酒碗,“這是小店三十年窖藏的上好紛酒,二位客官嘗嘗味道如何。
”許仙同鍾馗一嘗,都是贊道:“好酒。
當然,這酒是比起黃粱釀亦或是胡心月所釀,訓浮生若夢“的滋味,邁是要差了許多。
但比起許仙前世所喝酒精勾兌出的酒,味道卻是遠勝了,此番前來,只為暢飲,倒也不必太過苛求。
掌柜搓著手道:“只是這價錢嘛!”許仙道:“放心吧,少不了你的酒錢,你的窖中還有多少壇酒?”掌柜伸出三根手指,“還有三十壇,客官可是要買些回去細細品嘗!”許仙卻對鍾馗道:“鍾兄覺得夠嗎?”鍾馗笑道:“恰夠一醉!”掌柜心中驚詫,聽這話音竟是要將這酒喝完嗎?若非起來非尋常人,他簡直要懷疑他們是不是瘋了,亦或是醉了。
他這酒雖無“三碗不過崗”的雅號,但品質更勝於村釀,那些江湖豪客,能飲得一壇,就稱得上是海量了。
他卻不知道,憑著許仙和鍾馗如今的體魄,若沒有幾十壇好酒墊底,便是想謀一醉,也不容易。
許仙笑道:“你我們像是喝醉了嗎?”掌柜訝道:“您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許仙也不由一愣,方才他分明聽到他在嘟囔,剛進酒店時候也是一樣,但如今細想來,掌柜分明不曾開口,他也不認為自己察言觀色能夠做到這個地步。
若真是聽到的話,那豈非就是佛門六神通的第四種神通他心通。
他服用金丹之後,領悟諸般妙諦,各種法門在不知不覺間也大有進境,只隔著了一層薄紙。
掌柜在迷迷糊糊迷中,突然受到驚嚇,那一瞬間,心中的意念極為強烈,便似捅破這一層紙,傳遞到了許仙的耳中。
讓許仙窺到了“他心通”的門徑,他原本的還在考慮,這他心通到底要如何修的,沒料到在機緣巧合之下,就有所收穫,而後只要順著這條路走下去即可。
掌柜見許仙不答,只以為他出來了,他閱人無數,這樣察言觀色而知心的人雖然少見但也不是沒有,只怕惹人不快,也不多問,退了下去。
鍾馗問道:“怎麼了?”許仙笑著搖搖頭道:“沒什麼。
”修鍊之事雖然緊要,但也不必急於一時,他舉起酒碗道:“鍾兄,我先敬你一杯!”並仙同鍾馗舉碗相碰,幾碗冷酒下肚,倏爾便暖變熱,心思也就變得活泛起來。
二人笑談別後之事,鍾馗自封神之後,忠於職守,捉鬼降妖不再話下,名聲漸起,供奉也就多了起來。
鍾馗道:“地府曾差人來召,要奉我個鬼王做做!”許仙心中一動,“鍾兄以為如何?”他知道地府封的這鬼王,不比鬼帝手下那些自封的鬼王,而是真正天庭冊封,和黑白無常一樣的“在編人員”。
來地府倒也不是全然沒有眼光,不過鍾馗乃是堂堂本木星君轉世,也理應受到重視。
鍾馗將酒碗放在桌上,皺眉道:“各地邪祟四起,害人無數,地府諸閻王尸位素餐,不知管制,我做這種地府的鬼王又有什麼意思!”許仙道:“地府也有地府的難處,不過總脫不了,肉食者鄙,這四個字的評價!”如今的混亂情況,定然不是地府乃至佛門想要到的,但想要處理這紛繁複雜的六道輪迴的諸多事務,不是但憑法力就夠的。
請搞哲學的去當CEO管理公司,那是自找破產。
許仙忽然道:“不過若有一天,有人能夠革新地府,清除舊弊,鍾兄可願來做一做這鬼王,為天下人賜福鎮宅,祜除邪祟呢?”“不知誰人有此大志?”鍾馗明知故問的道,他能中狀元,豈是愚鈍之人,一聽許仙之言,便知他說的不是旁人。
許仙道:“區區不才,正是在下!不過當然,如今再只是一個念頭。
”若這個念頭有一天真的要去實現,鍾馗無疑是極佳的助力。
“魁願效犬馬之勞!”鍾馗毫不猶豫的道,他正愁不知該如何報答許仙。
而且他寒窗十載,心中也有為天子平定天下的大志,這提議也正合他的胃口。
如今人間帝王已不在他的眼中,也用不著他來輔佐,若能輔佐一位地府之王,也未嘗不是一件樂事。
他觀許仙仁慈果決,恩威具有,若能管理地府,定然遠勝過那一群閻羅。
許仙沒料到自己還沒說什麼,鍾馗就如此表示,心想:難道自己果然是身懷主角模板,王霸之氣一放,眾小弟納頭便拜嗎?不過我好像還沒放呢!78546523456412357[w w w .bxwx b o o k .c o m]第二百九十二章 當朝第二百九十二章 當朝而後許仙言明自己乃是東嶽大帝轉世,所以才有這般想法,鍾馗聽了更是嘖嘖稱奇,說道果然是天意,一時之間,竟有些風雲際會,君臣相合的意味。
當然,這是否是兩個年輕人的酒後的胡亂意yin,就看來日了。
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不顧掌柜越睜越大的眼睛,十幾壇酒下得二人肚中,酒意漸酣,許仙也覺面熱,站起身來向江波深處眺望。
凝目一望,隱見燈火通明;傾耳一聽,隱聞絲竹管弦之聲;許仙指著江水對掌柜道:“大喪之時,這曲江中還有畫舫嗎?”酒店客棧禁不得,絕對是禁絕歌舞絲竹的。
掌柜賣出去幾十壇好酒,心中也覺得快活,期間又被鍾馗拉著飲了幾碗,酒意上來,也就不顧忌許多,問道:“你可知道這江水姓什麼?”鍾馗道:“這話奇了,江水還有姓氏嗎?”許仙道:“曲江曲江,莫非是姓曲?”掌柜大搖其頭,“不是姓曲,而是姓尹。
如今先皇駕崩,哪還有人能管得到這芙蓉園中?”許仙已知其意,太子登基稱帝,但還年幼,一切當然全憑尹皇后吩咐,而潘梁梁家爭執不下,絲毫威脅不了皇權。
天下自然就在尹家的手中,不禁輕嘆道:“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菊花花”“這話可不敢亂說”掌柜雖不懂文墨,聽不懂什麼詩句,卻將“亡國”二字聽的分明,嚇得酒意全醒。
許仙笑笑也不在意,他思量今夜之事,明白天下大亂也定然不是一下子亂掉的,氣數雖然顯得虛無,但引起紛亂的原因卻一定不是虛無的,必然有許多天災**在其中,他所要做的就是努力去平定這些禍端。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道理他也懂得,天下或許總有一天要亂,歷史的大潮不是任何人能夠阻攔,但至少不是現在,這個王朝尚沒走到那一步田地。
興亡之間,百姓皆苦,還是將這太平日子,能多過幾年就是幾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