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一撩衣襟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師傅。
”這一拜乃是真心誠意,正是他當初不計得失,耗費功力用靈犀一指將自己這個無志青年引入修行之道,才有以後的種種際遇。
而那片功德玉牌更是不知救了自己多少次性命,這種恩情確實稱得上是恩重如山了,這區區一拜。
不足以報其萬一。
但有道是大恩不言謝,許仙亦非能言善道之人,唯有以這一拜表達自己的心意。
“不必拘禮,快起幕吧”。
太陰真人闊步走來,將許仙扶起,眼神落在鍾旭的身上,輕聲道:“這也是命數這聲音似笑似嘆,複雜難言。
許仙也不多禮,站起身來,憑他如今的修為已非孩童時候所能比,但望著太陰真人的背影反而更加覺得深不可測,太陰真人的道行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深厚。
心中雖有許多疑惑,一時之間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只道:“師傅為何不讓我救他太陰真人笑道:“本星轉世非同尋常冤魂惡鬼,你以功德施救,不但無用反而是火上澆油。
許仙忙問道:“不知師傅有何良策?。
太陰真人老神在在的道:“解鈴還許系鈴人。
他心有所執。
是以不能超脫許仙道:“這個弟子也是明白,但是要化解鍾旭心中的執念怕是不大容易。
”尋常怨鬼多半是被人所害,死不瞑目。
那隻要殺了那仇人就能解開心中執念。
亦或是放不下人世中的家人某物,被自己的心念所縛,那也有法可解。
但鍾尬因相貌奇異而被嘉御皇帝取消了狀元的資格,悲憤之中觸柱而死。
鍾旭心恨難平。
算是人之常情。
皇帝雖有不對的地方,但也沒什麼大錯。
莫說是不能殺皇帝。
就是殺了,怕也解不開鍾旭心中的結。
鍾蚯死前怒吼“天道不公”。
更多的是抱怨老天沒給他一副好相貌。
而非是怪皇帝取消他的狀元資格。
但這就更沒辦法了,難不成還能讓鍾旭再活一回,變得帥一點?太陰真人微微而笑道:“此事還得著落到你那師弟身上!”許仙訝然道:“師弟?在哪裡?”太陰真人將大手放在許仙的肩膀道:“且隨我來隨意的跨出了一步。
許仙如今的眼力已非尋常。
只覺這一踏之間包含著十分奧妙的斗數變幻,甚為神奇。
而當太陰真人踏出這一步后。
眼前景象變幻。
竟跨越時空的距離,來到一處宮殿之前。
許仙抬眼一望,金邊藍底的牌匾上書著“坤元宮”三個大字,他雖對皇宮的構造不怎麼了解,卻也聽過這宮殿的大名,與大夏皇帝所居的乾元宮相對,坤元宮乃是大夏皇后的居所。
乾坤二字分別代表著天地、陰陽、男女,而元字卻象徵著本元,核心、首位。
這便是天下間最有權力的男女居所的名字。
許仙望了太陰真人一眼,將信將疑的道:“師傅,這偌大的後宮之中。
可以稱為師弟的就只有一個人了,你說的不會是”若非有女子能如春哥那般天賦異稟,那後宮中的純爺們只有一個人了。
“你到聰明,不錯,我那二徒弟,你的師弟正是當今的大夏皇帝。
”許仙眼中一亮,連忙問道:“我曾聽聞宮中來了一位愕道高人專教皇帝修道,我能中那個探花。
怕也是您的功勞吧”。
太陰真人漫不經心的擺擺手道:“我只是將你的身份知曉於他,卻沒料到他如此乾脆,看來真的是一心向道,倒是孺子可教口中說沒料到,臉上哪有沒料到的神情。
許仙心下感嘆不已,他能中那個探花,原以為是多年行善積德,終於人品爆發了一會,不想還是走了後門,只是這後門走的未免太大發了一點。
“既然如此,那就容易了。
那位皇帝陛下既然拜了師,師傅可使其加封鍾旭一個狀元,或許就能化去他心中執念。
”“懇真人堅權掌來,輕不可,他對鍾尬心中有照凱小強而逆之,不然就是做成了,心中也要留下礴隙,你未曾聽過龍有逆鱗。
觸之必怒嗎?”此語出自。
“夫龍之為蟲也,可猶狎而騎也。
然其喉下有逆鱗徑尺,人有嬰之,則必殺人是將人君比作龍,說龍和普通的野獸也沒什麼分別,可以遊戲馴養甚至騎乘,但他喉嚨下端有一尺長的倒鱗,人要觸動它的倒鱗,一定會被龍所傷。
許仙點點頭,表示明白。
皇帝的都講究帝王心術,心有山川之險。
且掌控人道,牧養天下,不可以道術相逼,若是逞一時之便怕是後患無窮。
無論是仙道還是佛道。
都不能逞強壓於人道之上。
古代的帝王中,毀佛滅佛的不在少數。
也不曾有和尚直接開了金身闖進皇宮,一掌拍死皇帝。
非不願也,實不能也。
但許仙卻又有些迷惑起來,自己這道士師傅,修行不在地下之上。
甚至有可能是一位神仙。
這樣的人物視名利富貴如浮雲一般,來到這深宮中做些什麼,但這也不是詢問的時候,“師傅可有什麼辦法?”根據他的經驗,這些修行中的高人,一個個比猴都精,這時候想必是已經有了辦法。
果然,太陰真人道:“只需略施小計,既可成全了你的義氣,又能救了那鍾旭的魂魄,還能保那位至尊的尊嚴。
”談笑間手中已掐了一點青光,輕輕一彈落入那坤元宮之中,就地一滾卻化作一個小鬼,身穿大紅袍服,臉上生著牛鼻,身下卻只有一條腿,另一條腿卻別在腰間。
行走之間一蹦一跳,又是詭異又是滑稽。
嘉御皇帝此時已然昏睡,自殿試以來,他總覺神志昏昏,氣息不寧。
睡的格外沉些。
這種沉卻並非是那種如小兒沉睡的深沉。
更像是病重之人的昏沉。
他在昏昏沉沉之間,忽然聽到一陣響動,不由睜開雙眼,見得一隻小鬼嘻嘻哈啥的在房中縱躍,賊眉鼠眼。
左右一看,從床邊偷了兩樣東西來,一為皇後娘娘的香囊,另一個則是嘉御皇帝的玉笛,都是他們格外愛惜之物。
小鬼盜了這兩樣東西,尖笑著奔出門外,嘉御皇帝心中如籠迷霧。
茫然難解,不由逐之而出。
恍惚間,來到一處大殿之中,周遭景物甚是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卻見那小鬼繞著大殿奔走不停。
心中了無畏懼,大聲叱問道:“你是什麼東西?。
那小鬼竟聽懂了話語,嘻嘻哈哈來到近前,拿腔作調的道:“臣乃虛耗也!”絲毫不將皇帝的威嚴放在眼中。
嘉御皇帝皺眉道:“聯從未聽過虛耗之各!”那名為“虛耗的小鬼笑道:“虛者。
望空虛中,盜人物如戲;耗。
即耗人家喜事成憂。
”知%,萬嘉御皇帝想起近來精神不振,難道皆是由這小鬼所致,不由大怒道:“來人啊!”卻無人應和,那虛耗小鬼越發的猖狂。
嘉御皇帝越發惱怒,久呼侍衛不至,卻又無可奈何,正在焦急之間。
忽有一個大鬼徑直闖入,身著藍袍,腰系角帶,腳踏革靴,大喝一聲。
徑捉小鬼,先挖其目,然後劈而食之。
將那香囊和玉笛奉上。
嘉御皇帝只覺那大鬼也甚為熟悉。
卻又回憶不起在何處見過,訝然問道:“你乃何人?”鍾旭見嘉御皇帝卻是認得,跪拜奏道三“臣乃終南山鍾旭是也,因殿試不第,羞歸故里,觸殿柱而死。
驚擾陛下聖駕,未乞恕罪,不能安息。
”他雖觸柱而死,卻只恨上天不公,並不怨皇帝削去他的狀元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