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的魂魄飄飄蕩蕩,心中渾渾噩噩,蒙昧不清。
彷彿沒什麼無形的東西牽引著向一個方向飛去。
直到西湖之上,一個漂泊的漁船。
見兩個熟悉的人,心中略有明悟,但卻不能自主。
胡克目瞪口呆的望著飄來的魂魄,眉目依稀還是潘玉的,只在細微處略有變化,哪裡是什麼風流公子,分明是一個絕代佳人。
王守義眼皮上塗抹了胡克給的膏藥,亦能見陰魂,此刻也是驚訝萬分。
胡克心中色心大起,不由後悔讓旁邊的王守義見了。
一看王守義果然垂涎三尺,問胡克道:“你不是有觸摸魂魄的方法嗎?”胡克猶豫道:“人與鬼交,陰氣入體,恐怕會有損害。
”王守義一瞪他:“讓你說你就說。
”潘玉恐慌而無力的看著這一切,卻無能為力。
胡克卻目瞪口呆的望著天邊,寂靜的湖面上,突然一點金光飛馳而來,轉瞬即至,立在船首,潘玉的面前。
金光中一個人影,正是酒宴上所見的許仙。
此刻依舊做平日大半,但眼中一片空茫,掃視一周。
雖然看向胡克二人,但偏偏有好像什麼也沒看,只有看向潘玉的時候才微起漣漪。
金光中那平凡的相貌在此刻卻威嚴如神明。
胡克心下駭然,這許仙怎麼有如此道行。
但他畢竟是自小修行,跟隨的也是南洋有數的降頭大師,頗有些功力。
此刻雖驚不亂,忙祭出絲羅平中的小兒頭咬向許仙。
旁邊王守義也知道這事被人撞破,無論是人是鬼,如果不能滅口,潘家的報復可不是說笑的。
一把抽出腰間的長劍,撲向許仙。
胡克祭咒還需時間,王守義劍來的竟然還要快些。
劍光閃。
王守義手中之劍同他握劍的右手一起飛了出去。
許仙用的竟然是他只翻看過一遍就丟在衣櫥里的猿公劍法,此刻他心意明慧,隨手使出,會些武藝的王守義竟然非他一招之敵。
王守義握著手腕趴在地上慘嚎,他的妙筆生花,他的雄圖大業都隨這一劍去了。
一個連著肚腸的小兒頭嘶嚎著向許仙飛來,那聲音極為惡毒,傷人魂魄。
另有七八條鬼魂張牙舞爪撲來。
船上狹小,許仙又站在船頭,而他身後就是潘玉。
而操縱這一切的胡克,頭竟然高高飛起,如同他控制的那個小兒童一樣連著肚腸。
飛頭術是降頭師的保命之法,胡克高高飛起,若是這一擊能成,他自然下來收拾殘局,若是失敗就高飛遠遁,諒那許仙也追他不及。
千鈞一髮之際,許仙卻棄劍,而將雙手虛籠,(16k小說網手機站wap.16kxs.Com)明明尋常只是一雙肉掌,卻彷彿要把前方的一切都籠罩進去。
黑暗的水面突然爆發出一大片金黃色的火光,照亮一切。
許仙在寧采臣家領悟的吸納引發之法,此刻百分之百的運用出來。
不同於將太陽之力吸納進體內再釋放出來,而是吸納周圍的太陽之力到面前一個小小的區域,再瞬間引發出來。
那金色的火焰雖然不及太陽真火的威力,但如火雲般燃燒了一大片區域。
鬼魂一瞬間就被蒸發,小兒頭在火焰的中心也只多堅持了一瞬,而胡克的頭在半空中肚腸都被燒壞,一顆又頭顱落在船上,被許仙上前一腳踏住。
出來話長,但從許仙飛來、斬手、放火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
腳下的頭還在顫動不已,張著嘴想要咬人。
許仙一手撿起地上的青虹劍,輕輕一送,一劍貫穿了天靈蓋,釘在甲板上,人頭才終於寂然。
許仙又補了兩劍,才一腳踢下水。
在黑暗中發出“噗通”一聲響聲。
這時王守義忍著劇痛,勉強站起來,剛才的火焰主要燒向半空,他竟然無事。
他已經搞清楚局面,強自鎮定道:“潘玉已經死了,你只要放過我,我保你半生無憂,修鍊所需的金銀我也可以提供。
今日之事我決不向任何人提及。
”但他自認至少有五成把握可以說服許仙,但他沒注意到,從頭到尾,許仙的眼中都是一片空茫,沒有憤怒,沒有殺意,甚至沒有殺人之後的得意。
寂靜如蒼天一樣的眼眸,注視著大地終生,不過萬物芻狗而已。
劍光起,頭顱飛。
許仙回首注視著潘玉,眼中終於多了些人的感情,只是略微有些迷茫。
不知是迷茫於此刻的有情,還是此刻的無情呢?潘玉瑟縮著,張口欲言。
但許仙微微搖頭,輕輕將她抱起,向著書院飛去。
不同於來時的渾渾噩噩,潘玉這時候清醒了許多。
眼看著許多熟悉的場景從腳下滑過。
她抬起頭望著抱著他的男子。
夜風中,他的長發飄揚,有時候會同她的頭髮糾纏在一起,然後分開。
許仙身上的金光閃耀,但非凡人所能看見,但在黑暗中不知多少眼睛注視著他劃過天空的痕迹,露出思索的神色。
“這位仙長請留步。
”一個青面獠牙,身高近丈的惡鬼突然升上天空擋在許仙面前。
許仙面無表情,將手放在腰間的青虹劍上,身上的光芒也灼熱起來。
鬼卒一陣難受,連忙道:“我家大人請仙長到府中一晤。
”他看許仙沒有動心的樣子,補充道:“若要救你懷中的女子還需我家大人的幫忙。
”許仙淡淡道:“帶路。
”那鬼卒連忙在前面引路,二人都是飛行,只是轉瞬間就到了目的地。
潘玉從許仙懷裡露出頭看去,卻是杭州的城隍廟。
仔細一想,那帶路的鬼卒也是城隍廟中泥塑的四鬼之一。
進了城隍廟,果然另有三個鬼卒侍立,堂上坐著的正是城隍君。
一個紅面赤發的鬼卒厲聲道:“大膽濁物,見城隍竟敢不拜。
”第六章 醒轉許仙卻看也不看那惡鬼,只是靜靜的站在堂下,抬頭向那城隍君望去,那城隍君倒是尋常人的模樣,長面高准,續著鬍鬚,身上穿著不知是何朝代的官服,一副威儀的模樣。
許仙問道:“你要如何救她。
”那城隍君望向許仙的眼眸,心中一驚,世上竟然真有這等人?竟然不顧的威儀,從堂上走下來,拱手道:“道友不知如何稱呼,在下趙文會,適任本地城隍已有十餘年,卻不想有道友這樣的人物。
”鬼卒都訝然相顧,城隍審陰,最重威嚴,又是在這公堂之上,何嘗見過大人對人如此客氣。
許仙道:“在下許仙,家住錢塘,現在覲天書院就讀,我朋友遭惡人相害,這才出竅相救,還請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雖然是恭敬求肯的語句,但現在的許仙說來總有些淡漠的味道。
趙文會卻並不在意“原來就在左近,魂魄離體,雖然有可能活過來,但卻未必,這有還陽丹一枚,附體時與她服下,必能換陽。
今日就速速離去吧,來日再相邀。
”著遞給許仙一個小匣,許仙還抱著潘玉,只能頷首做謝。
而潘玉早將頭埋在他懷裡做了鴕鳥,在人前被人抱著,她心中還是極羞澀的。
許仙出門,再次飛上天空。
那帶許仙過來的鬼卒問道:“大人,這許仙固然有些道行,但又何必如此客氣呢?”趙文會目送許仙離去,聽聞鬼卒的問話,嘆口氣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個修道之人。
”那斥責許仙的紅面鬼卒笑道:“大人不也是修道之人,就是我們兄弟,也一心修行。
”趙文會搖搖頭道:“世上修仙修佛者如過江之鯽,修道者凡幾?”而且他心中還有一樁心事,那一枚珍藏的還陽丹,雖然只能救一救剛死不久陽數未盡的人,但也非同小可。
今日要同許仙解下這個善緣,也是為後來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