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之芭蕾
第二天拍攝的地點就在她之前每天訓練的芭蕾舞室。
“別擔心,你能做到的。”
每天訓練崔鶯兒的老師拍拍她的肩膀,她知道,這個學生是半路出家,之前所學還是和芭蕾一點完全兩種觀念的街舞。
芭蕾需要提升、延長,要立得住,而街舞就連站的姿態都與芭蕾不同。所以對她的訓練是一個推翻以前從頭來過的過程。可是這個學生,就好像真的是第一次接觸舞蹈一樣,之前的經歷說扔就扔,不驕不躁地跟著她,從站立開始重塑自己。
可惜了,以前學的不是芭蕾,否則今天的芭蕾舞界一定有她的名字。
所以她真正的相信,Ian今天可以做到的。
崔鶯兒和李泰民今天飾演的是一對芭蕾舞搭檔,為了登上最閃亮的舞台而每天進行著練習。兩人身上都已經流透了汗,不似人們對芭蕾舞者高雅純潔的想象,原來他們的美也是通過每一分血汗贏來的。
像花蕾一樣,崔鶯兒踮起腳尖在舞池中央緩慢的旋轉展示自己優美的身體,她天鵝一般的頸子,隨著手指的指向而延伸。李泰民從身後慢慢接近她,在她下腰的一瞬摟住。回望,兩人眼中滿是愛意。
她的手如藤蔓一般攀上他的身體,他是她生長的依託。向上抬腿,伏腰,腿張開的角度甚至超越了一百八十度。他將她抱起,定格。
鼓點從絲弦樂中逐漸凸顯,拋起,在空中屈腿。當她回落到李泰民懷中的時候呈現的是一個嬰兒一般,蜷縮著,好像受傷,好像尋找著安慰。
腳尖落地,她的兩腿穩穩地張開。這個動作是很直接,很乾脆的。就算鞋子里有保護的設置,對腳尖的壓力也很大。傷口被撕開,她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向上伸展,在鏡頭裡呈現的卻是一個驕傲而又倔強的表情。
兩個人向著舞池的兩處而去,小跳、大跳,在空中滯留的時間足夠交叉兩次腿。他們都專註於自己的舞步,優雅、高傲,是他們的共性。
旋轉,他們像是平行線,朝著對方的方向而去。他快而她慢,他慢而她快。
“怎麼回事?”
“怎麼會這樣?鞋子出問題了嗎?”
崔鶯兒潔白的舞鞋中洇出了血,落地時就撕裂的傷口隨著她的舞步一點點增大。穿透了一層一層的膠水和布,鮮血像是花朵一樣在腳尖綻開。
李泰民心裡一下就慌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導演並沒有喊停。
只好繼續下去。
回望,泰民的眼神里是遮掩不住的擔憂,而那明明已經受傷的女孩笑著,像是最燦爛的陽光,不管發生什麼都依然慷慨的照耀著大地。
迫不及待的接近,揉合。她的臂貼著他的臂,她的腿貼著他的腿。她小小的,像是鑲嵌在他的身體里,可是她的每一個動作都牽扯著他,讓他再也無法和她分離。
是久別重逢,是難以割捨。
最終,兩個人躍起,雙腿張開而上半身向後仰,指尖在空中相觸。
完成了,她做到了。
老師從人群中衝出來擁抱住她,難掩激動。
“太美了!太美了!”
導演連眨眼的一瞬都覺得奢侈,超越了凡俗的優雅,那一抹血色不管對於整支舞蹈整個片段的寓意來說都是神來之筆。
當然是瑕疵,但也是真實世界里的堅持是只屬於舞者的熱愛和堅毅。
拍攝片段的最後一幕,兩個人身著紅色舞蹈服,站在了最耀眼的舞台上。
“你的腳……”
崔鶯兒坐在舞台邊,聚光燈照耀著他們兩人,腳很痛,但她臉上的笑容是從沒有出現過的那一種。
她脫開舞鞋,傷口為了穿得上足尖鞋而完全沒有包紮因此和鞋粘連在一起。
崔鶯兒咬住嘴唇,一點也不猶豫的把鞋子扯開,鮮血又慢慢流了下來,可是她的腳已經慘白乾癟,沒有多少血可以流了。
“呼……”
李泰民湊了過去對著她的腳吹氣,她有些驚訝。
“呼一呼就不會痛了。”
他的臉紅了,為剛才冒失的行為做著解釋。
崔鶯兒學著他的模樣吹氣:“真的誒!”
燈光一瞬間熄滅了,整個劇場陷入了黑暗。
在這黑暗之中,李泰民抱住了她。
“辛苦了。”
“你也是……”
朴宰范的車停在劇場不遠處,崔鶯兒和大家打了招呼便跑過去。
“謝謝你。”
朴宰范看到她臉上的笑容就知道她做到了。
“沒有點什麼表示嗎?”
她放下芥蒂張開了雙手。
那人好像等待了很久,重重地把她抱進懷裡,一隻手還不安分的摩挲著她的頭髮。
這個人,雖然喜怒無常、嘴賤還很強勢,但是從認識到現在他所做的事情都是在對自己好。
也許,還是能成為朋友呢?
“沒事了,沒事了,都結束了。”
朴宰范口中低喃,也不知道是在說崔鶯兒,還是他自己。
他放開了崔鶯兒,邪邪地一笑:“接下來讓我們來說一下,這個帳要怎麼算。”
“什麼呀?都拍完了,沒事的。”
他恨鐵不成鋼地敲了敲她的腦門。
“之前膽子這麼大,要殺人要放火的,怎麼現在慫了?”
“我哪有慫!我只是不想惹事而已……”
朴宰范將她的嘴巴捏成了小鴨子的模樣。
為別人就能豁得出去,為自己就能忍就忍,嗯,雖然他也是一樣,這就算是他為了她的吧。
“呀,崔鶯兒,我是朴宰范啊,你可以依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