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女學生(高幹) - 姣花軟玉弄眠床18 (2/2)

他們兩個,她曉得他用的是懷柔政策,他也曉得她用的是不抵抗政策,一把明牌也不知道要暗戳戳地打到什麼時候。
四爺摸黑摁滅大半截雪茄,將她攬進懷裡,無比和氣地說:“婦女會那種糊塗地方你不要去,好生做你的少奶奶,你先前做了什麼,我沒有證據,不能隨便冤你,但是如果你做了,現在給我停住。你不要與我為難,我也就算沒有白疼你。”
他的聲音溫存起來:“你不聽人常說:夫妻乃是月下老將赤繩把男女的腳暗中牽住,便是海角天涯冤家宿敵,也要趕來湊在一處成雙配對的嗎。既是這麼天定的夫妻,就要有共同的血脈結晶,是不是?”
他向日跋扈,可是在床上,世家子弟那種用一張油嘴哄女人的話沒有個不會的。饒是月兒存有異心,有時也難於招架,不由喃喃道:“我和你也算夫妻么?”
“這是什麼話!”他將月兒的小手從綢被中拿出來撫摸,“叫我說,只有你和我才是夫妻,別的都是世俗。”
月兒在黑夜裡冷笑,對四爺的撮哄,她不僅會學著當啞巴,而且早已練就了充耳不聞的本事,此話之後,她就朦朧睡去了。
四爺依舊在自說自話,他吻著她的發頂:“月兒,給四爺也生一個吃狗奶的小丫頭好不好,胖小子也成,只要你給四爺生,四爺一輩子給你們娘兒幾個做牛做馬。”
然而這句話把他自己忽然刺了一下,一輩子?他驀然怔住了。
他自己的命朝不保夕,何談保護妻小!
他能有一輩子那麼長嗎?他在黑夜中苦笑了,想自己定是被溫柔鄉沖昏了頭,才如此貪婪。竟然當真做起嬌妻傍懷、兒女繞膝的美夢了。
以往孤家寡人慣了,從來不知道人一旦有了情,心就不受控制了。剛才,他的心分明是脫韁了,有這樣一個嬌憨的小妻,有那樣一雙粉團兒般的小娃,那是怎樣溫暖馨香的人生啊,給他們當牛做馬不唯不會感到辛苦,想想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可話一出口才清醒了,幸福是什麼?這大概早在十幾年前就不該是他能憧憬的東西了,他的人生除了負重前行,沒有別的選擇。
他的心情一陣陣地低落了下去,這時,樓下電話鈴響起,他把手臂從月兒腦袋下慢慢往出抽。
玉燈兒已經上樓來敲門,說羅副官打來電話,南京急電,令他連夜赴寧。
他輕手輕腳地起身,給月兒掖了掖被角。月兒還在沉睡,像只軟乎乎的小貓,連帶著他的心也柔軟了幾分。不久之前他還在暗嘆薑是老的辣,現在卻忽然有種禪悟——老未必勝小,強未必制弱,她很小,但她襲心,像一隻小尖獸,往人心裡鑽。
想著,他已披上了衣服,出門的那一刻,眼底的溫柔散盡,他又是那個身如金剛、心如鐵石的四爺了。
此次公差時間長,加上到了南京傷口有些不好,他在中央醫院治療休養了數日,回來已是半月後。
還是老習慣,進屋就喚“映月”“映月”!
吳媽迎出來,說月兒聽戲去了,留話說吃了館子才回來。
四爺看了一會子報紙,也不見月兒回來,著玉燈兒放了洗澡水,兀自去洗浴了。
由浴室出來,聽到外面一把軟糯的嗓子問:“他回來了?”
隨著話音,人就進來了,穿著一件水紅綢小衣,周身滾著蔥嫩的綠邊,梳著女學生的短髮,額前月牙兒似的一蓬劉海,白白臉兒,溜圓的黑眼睛珠子,天上掉下來的一般,四爺看見,一手扯了過來,摟住在懷裡:“哪裡跑來這麼一個小姑娘?好香的臉。”
月兒推開他,“四爺才回來呀,四爺切過飯了伐?”
四爺立刻警覺:“幹嘛!又幹嘛!”
月兒說,叫他再尋一個學堂給她。
四爺笑道:“我當又要汽車呢,汽車跑太快,四爺怕你逃走追不住,學堂好說。”
口中答應,手就要來松她的衣鈕,她連忙避開了,出門到餐廳請廚子,原來並沒有在外頭吃館子,正飢得緊。
廚房做了叄菜一湯,四爺也未曾用過夜餐,過來坐到她對面,扶起筷子,剛去夾菜,月兒就伸出筷子來,把四爺的筷子按住,半笑道:“你先別吃,先找學校。”
“搗亂,黑天半夜,哪裡去找?”
“給教育總長打電話!”
四爺笑了,扶起筷子去夾菜,道:“孩子話!”
吳媽也在旁邊嗔月兒:“都是場面上的大人,怎麼能跟你們孩兒囡囡似的,若是想了哪本書看,不管夜裡日里,只管爬起來跑到弄堂里敲開女同學的門!”
月兒不管,惱著個臉,四爺拗不過,翌日給她找了。
接下去念書的事又正正經經地開始了,這個學堂月兒很能適應,只是四爺照舊不大樂意,稍有晚歸,就斥:“不念了,出了閣的少奶奶,念得哪門子書!”
話雖如此,她只當不聽到,有時睡到半夜想起明日要用的宣紙沒有裁好,就著急推他醒來,他愁不過也得忍困起床,一邊罵罵咧咧一邊下床,划火柴點一支雪茄,嗵嗵抽一氣,然後拿出宣紙,拿出小刀,替她一張一張裁就,再一沓一沓地放進書袋裡。
因為有他,裁宣紙就不被月兒放在心上,十回倒有九回要在半夜想起來,他不知罵過多少回:“記不住裁就別要念了!折騰人!”
罵歸罵,他卻長了記性,往往上床前都要去翻翻書袋和宣紙,省的半夜起來。
不過看到書袋裡半片宣紙沒有,還是忍不住生氣,環眼一睜:“怎回事呢!你!”
那種狠樣,簡直是恨其不爭怒其不興!
這也小可,最遭罪的是寫大字。月兒念書極聰明,算學、英語、國文一點就通,但就是害怕上大字課,怎樣都寫不好,於是就偏科很嚴重,半個月的大字,通是攢到最後一夜才想得起,臨陣磨槍也須有功夫才可,她一個人自然來不了,難免又需四爺助忙,分一半宣紙給他,再蘸一管狼毫給他,好賴要寫完寫夠,以應付明日交差。
半夜叄更的,四爺一邊罵一邊寫;她充耳不聞,一邊打哈欠一邊寫。有一次她寫著寫著睡過去了,四爺只好將她剩下的也拿過來,直直寫到破曉才結,次日同僚會面,見他倦容滿面,戲問是否夜戰美人床,他不禁自嘲而笑,“美人沒有,倒是練上了書法,寫了一夜大字。”
不想言者無意,聽者有心,隔日就有人獻殷勤,敬贈一套明代文房四寶,弄得他啼笑皆非!
日子就是這樣似苦似樂,且濃且淡,不惟不叫人厭倦,卻頗有細水長流的好處。幾乎叫人沉醉,但四爺知道,這樣靜好的歲月不知哪日就會被打破。
這一日,樓下的電話,催命一般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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