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出客棧門前,沈毅再去續了一晚,付款時,昨夜值班的前台小姐抬頭見是他,紅著臉問:先生,還是之前的房間對吧,需不需要收拾?
沈毅點頭:換下被單床套,清掃房間和浴室地面,其他不動,麻煩了。
沈毅出來,奕歡已經用車鑰匙開門迫不及待坐上去,沈毅笑笑,佛祖看你這麼積極,一定會讓你如意的。
奕歡指間繞著自己的髮絲,仰著小臉開心地說,可不,如意寺最靈了,我這麼虔誠,一定會心想事成。
沈毅笑,將車開上大道,問她:小丫頭,有什麼心愿呢?
不告訴你。奕歡一臉神秘,說出來就不靈驗了。
沈毅點點頭。
她瞅了瞅自家老爸一眼,鞭策道:爸爸,其實我知道你不信這個,但是你也記得要求一個簽哦!我們都不要告訴對方,自己和神明清楚就可以了,明白么?
沈毅覺得好笑:這麼多講究呢?
奕歡小大人般點點頭:當然,哪有隨隨便便得來的姻緣。
沈毅挑眉:求姻緣?
是啊,只求姻緣。奕歡語氣堅定,學業、事業都靠自己打拚,姻緣要靠緣分的。
沈毅咂摸著這話,心裡漸漸不是滋味。
在一起以後,她似乎一直沒有安全感,噩夢就做了幾次,半夜起來哭,哭得他心碎。
他沒再說話,安靜地開車,四十分鐘后,車停在了如意寺的山腳下。 有上山的大道,奕歡不願意坐車上去,她堅持:走小道,網友說開車上去求的簽不靈驗,一定要走石階上去,佛祖才覺得虔誠,才讓你如意。
沈毅調侃她:要不要磕長頭?
奕歡搖搖頭,悄聲道:那不用。
沈毅啼笑皆非,應了,從後座拆了一箱礦泉水,放了幾瓶進奕歡書包,背上她的包陪她上山。
奕歡爬得氣喘吁吁,卻樂此不疲,一路拍拍花,瞧瞧蝸牛,還調皮地拿手去摸蝸牛的觸角。
爬了半個小時,到了山頂,奕歡腿都軟了。
沈毅中途本要背她,她忍著沒同意,堅持認為必須自己爬上去才虔誠,神明才會聽到她心中所想。
沈毅沒有辦法,都聽她的。
如意寺是一座有五百年歷史的古寺,環境清幽,觀光的遊客多,香火旺盛,卻並不喧嘩,大家都是靜靜地來,靜靜地去,一片祥和。
奕歡挽著沈毅的手,進入月老庵,燒香,接著閉上眼睛跪在蒲團上,求籤問卜。
她握著竹筒,偷瞄了爸爸一眼,小聲道:沈毅,要心心念念要想著我哦,我們約好,你念我的名字,我念你的···
知道了。
沈毅抬頭,見那一襲紅衣笑得慈祥的月老,胸前是一個雙喜字。
沈毅嘆口氣,其實他是個很現實的人。
回想起這小半生,三十七年,一路坎坷,但從不拜佛,從不信鬼神,他只信奉他自己,靠著一股不服輸的勁,赤手空拳拼出一條路。
這是第一次,他將命運交給除自己以外的人身上。
不是神明,不是佛祖,不是月老。
而是奕歡。
他只是信她所信罷了。
沈毅,開始啦!
耳際飄來女兒微微激動的聲音,他便也跟著搖起那竹筒,諸多竹籤碰撞作響,接著,一根跳了出來,墜落在地。
奕歡的簽也蹦了出來。
她微微睜開一隻眼,再睜開另一隻。
撿起那簽,側過臉,見爸爸也撿起來。
她緊張地將粘在上邊的一圈捲起的簽紙撕下來,鋪開,見上邊寫著——三七簽。
後邊還有許多遊客在排隊,她站起來,和沈毅分別取了僧人遞過來的月老紅絲綢。
她的絲綢上便是她求的三七簽的簽詞:
求則得之,舍則失之。
若得機會之時,必須把握之。一有機會,君偶目下逢之際遇也。是紅之運,求之則得之。舍其機會則棄之。無法再追者。既有機會,千萬不可舍之。
奕歡反反覆復看了幾遍,讀懂了字面意思,暗想:她才不要捨棄呢!
再回頭看沈毅,他收起紅綢,也正看著她。
沈毅指指門外不遠的菩提樹,樹下有穿著月老侍從的童子在賣姻緣鎖,有不少香客正在用簽繩將那絲帶掛上樹:來一個?
果真是投其所好,小女生就喜歡這玩意兒。
奕歡直點頭,提起裙擺跑過去,選了一塊看著順眼的鎖,回頭叫他:沈毅,快點兒,給我付錢。
沈毅笑笑,來了,不急。
買了鎖,等工匠在鎖上刻上兩人名字,接著將兩根簽繩繫上。
奕歡拿著鎖想掛上去,可她個子太矮,怎麼跳都夠不著。
她著急地看向沈毅,撒嬌:你抱我。
沈毅蹲下身來,輕鬆地將她扛著抱起,讓她坐在自己一邊肩膀上。
奕歡垂眸與他相視一笑,吐了吐舌頭,扯住一處粗壯的枝g,親了親那面鎖,接著將兩根紅綢綁到一起。
生怕不牢固,她固執地系了六個死結。
六這個數字吉利。
一定會如意的!她想。
大功告成,倆人這才心滿意足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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