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王冠(高H調教,1V1) - 真身

因結魄印的作用,她能準確的感應到魔尊的位置,阿狸於是向星台奔去。
他果不其然就佇立那裡,仰望著如血的天空,那些湍急的火雨在未能落地之前就在半空中燃燒殆盡,最後剩下的灰燼倒映在魔尊鎏金的雙眼中。
“我要問你些事。”阿狸氣喘吁吁。
魔尊這才轉過頭,打量著她,眼神中無喜無悲,“阿狸,這是你四十六天以來和我說的第一句話。”
阿狸語塞,魔尊仍是自顧自的,又凝神看起那些火雨,“阿狸,你知道嗎?劃過魔界天空的火雨,是叄界中生靈靈魂湮滅后,留下的最後痕迹。每一個人類的靈魂都有叄次輪迴的機會,惡魔和天族則不同,靈肉一體,肉體一旦受到致命傷害,靈魂也會隨之湮滅。這輪迴的規則,是古神在天地開啟之初確立的,叄界中只有叄個生靈超脫輪迴之外……”
“你到底有沒有殺寄羽?”阿狸一心只想問寄羽的事,根本不想聽他沒頭沒腦的說些什麼。
他再次轉過頭,忽然竟淡淡一笑,右手一揮,一枚物什向她拋來。
阿狸下意識接住,手掌張開,內心震動,是那枚雙魚玉佩。
“對我來說,修復任何物質都不是難事。可人類靈魂的裂紋,就算我也無可奈何。阿狸,我該拿你怎麼辦啊……”他未束的黑髮惆悵而無奈的垂下,一雙眼定定瞧著她通紅的眼睛。
“我沒殺他。”他緩緩道。
心弦鬆懈,阿狸踉蹌了兩步,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巨大的衝擊讓她神情恍然。
“我沒殺他不是因為仁慈,我是魔界的王,仁慈這件事跟我根本沒有關係。況且,我本身意圖就是要殺他的。”
“那天,在荊州,我本就想了斷了他。自從你跟我走後,剛開始幾天,李寄羽還天天都尋你,後來,他找到了那枚玉佩,便知道你是離開了。從那以後,他就蓬頭垢面,終日買醉,幾乎從沒有清醒的時刻。我要殺他,比碾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下著雨,我走在他後面,他沒有傘,就那麼淋著雨,他突然蹲下去,我才注意到,他是醉后在哭,那一瞬間,我突然感覺其實我和他有些相似。”
魔尊輕輕瞥了阿狸一眼,稍頓。
“……我們都近乎無望地愛著你。就是這份相似讓我一時猶豫,以致於錯失了殺他的良機。”
如同被一雙手扼住了喉嚨,阿狸說不出話,只有眼淚決堤似的流淌。
“你不用感念我。”魔尊冷冷的,“我很後悔沒殺他。而且,我也並不是什麼都沒有對他做。”
“我修改了他的記憶,我把他記憶里和你有關的一切都清除掉了,使他完完全全忘了你,你們之間的因果已經消散。”
“……你做的很對,謝謝你。”阿狸哽咽道,太好了,他沒死,他忘了她,從此以後,他便又是那個清爽倜儻的年輕人,他可以隨性周遊四海,追求喜歡的姑娘,擁有這世上最平凡,最奢侈的幸福。
魔尊皺眉,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拇指,揩去阿狸臉頰上的淚。她沒抗拒,沒噁心的全身僵直嘔吐。
“阿狸,雖然我是無所不知的魔界至尊,但屬於我自己的命運軌跡,我也只能邊走邊看清。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偏偏是你,在長生橋下遇見我,直到結魄那一刻我才明白,這一切是必然的。結魄印的作用超脫時間和因果,你我之間本就是命中注定。”
“阿狸,或許這麼說你很難理解,但是我確實在那橋下等了你十年。”
“我對你的愛也好,我對你犯的罪也好,我會想法子去彌補,只要你願意好起來。”
他再次伸出雙臂,想要輕輕的繞住她,阿狸奮力一推,掙開了。
“你別碰我!”她下意識地叫喊出聲,環抱著單薄的雙肩,全身顫抖起來。他到底在講什麼啊?不覺得是自說自話么?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卻突然說起這些話,不覺得有些晚了嗎?
那一瞬間,惡魔的雙眼中閃過暴戾殘虐的光芒,可他閉上眼,儘力的壓制住了。
“阿狸,你怕我,你恨我。可是你連我到底是什麼樣子卻不清楚,不覺得這樣有些諷刺么?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就讓你看看吧。”魔尊解開披風的叩結,那黑色的長披風滑落在地上。
他的模樣是真身變化后的,他真正的樣子並未顯露。阿狸驀地想起伽藍的話。她不知所措的抬起頭——
就在此時,天光驟然暗淡,霎時間狂風大作,電光乍現,星台宛若遼闊的祭壇,地脈與天空同時發出巨大的轟鳴聲,裹挾著颶風席捲而來,那惡魔矗立在狂風的中央,身體一點點崩裂開來,刺眼的金光從裂開的表皮中噴射。
突然,一道驚雷從天際直劈地表,撕裂了晦暗滔天的愁雲慘霧,阿狸目瞪口呆,只怔怔看著魔尊的身體緩緩上升,電閃雷鳴間,只屬於魔怪的巨爪從魔尊身體中驟然穿出,他人身崩裂,那黑暗中遁形的龐然大物毫無預兆的俯衝下來,如同一整座山傾頹崩塌一般,阿狸被這強大的力量衝擊,跌坐在地上。
那是怎樣一個龐大的怪物,遮蔽了阿狸視線所極全部的天空和光線,她無法分辨它具體是什麼樣子,只因那些層層黑霧和閃電是它天生的盾牌,忠實地包裹著它,阿狸把頭仰到最高,它的眼睛,那雙鎏金的眼睛,此時兩個太陽一般,俯視著她,它的瞳孔都能將她整個吞沒進去,阿狸怔怔看著那雙眼中倒映出無數自己的身影。
突然,它仰起頭,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哀鳴,那是來自地脈深淵的嗚咽嚎叫。
阿狸儘力仰著頭,才發現在它勉強可以稱作是心臟的位置,成千上萬條閃著金光的鎖鏈從祭壇的四面八方穿過它的身體,那些鎖鏈,每一條都有兩人合抱那麼粗,彷彿是一條條巨型的蟒蛇,殘酷的穿透它,糾結著扭曲在一起,一層又一層緊緊的箍住它的心臟。
它逐漸在痛苦與嚎叫中掙紮起來。卻被鎖鏈限制,越掙扎,那些鎖鏈就越嵌進心臟里,只能加重那徹骨的痛苦。
阿狸看呆了,它瘋狂的壓迫感與爆裂的痛苦讓她內心震撼,這種感情不是愛,也不是恨,是一種她從未體驗過地,單純的被深深撼動的心情。
她不知他是什麼時候又慢慢恢復人形,又面無表情的站在她面前的。
“是古神對我的封印。”他解釋道,“我繼承了地脈中最狂暴的那一部分力量,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沒辦法自我控制,有時候只是一個念頭,萬千生靈便化為焦土,我因此滅世了很多次。”
“後來古神對我下了很多道封印,多到我根本數不清。這些封印只有一個作用,就是控制我的情緒,一旦我有多餘的情緒,就像你剛才看到的,那些封印會讓我很痛。後來過了不知多久,我逐漸就適應了,任何事,任何生靈,都不會讓我產生情緒。”
“我本來以為你會嚇暈過去的……其實人形還好,沒有那麼痛。所以我現在不太喜歡變真身。”
一滴眼淚滑到阿狸的下巴上,她依然怔怔的,甚至根本沒有注意到,她不受控的流淚了。
魔尊呵的一聲輕笑,“……很好,這滴眼淚不是因我而流,而是為我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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