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閃出張遠,帶著一名容顏憔悴的婦人和一名瘦骨伶仃的小女孩,恭手笑道:“奴才給小王爺請安!” 金鈴子披嘴道:“張遠!你也賺了不少銀錢吧?怎麼出來不帶漂亮的牝畜,卻帶了這兩個東西,哼——還給她們都穿了衣物,真是浪費了!” 小女孩驚恐的瞪著一雙大眼,膽怯的躲在那婦人的身後,張遠笑道:“同是漢人么,奴才心下實是不忍!小王爺!聽說今天出場的是驍將是花橫?” 拓拔宗祥道:“不錯?那又怎樣?” 張遠笑道:“實不相瞞,奴才以往和花橫,有一面之緣,今天他的對手是党項族的戰俘申屠奮仁,實在是死多活少,所以特意來看看他,不知道小王爺允否?” 拓拔宗祥連吐了幾個唾沫道:“我呸呸呸!你個烏鴉嘴,還沒開打哩,你怎麼就知道花橫不敵?” 金鈴子笑道:“那個姓花的漢狗肯定不敵,申屠奮仁幾無敗籍,姓花的在以往的斗賽之中,總是勉強勝出,場場都勝的搖搖晃晃,你們靠山王府,今天的這三場,定是場場落敗,你看場內場外,壓你家注的有幾個?” 張遠笑道:“我壓的就是靠山王府二比一勝出!” 金鈴子披嘴道:“馬屁精!” 拓拔宗祥煩惱的對張遠道:“你去見見花橫也無妨,快去快回,莫要誤了時辰就好!” 張遠應了一聲,帶著那名婦人和小女孩就向斗獸場的地牢入口走去,來到地牢入口,張遠拿了兩片銀葉子來,央求守地牢的衛兵不必跟進來。
那兩名衛兵也認得張遠,也不怕他會弄什麼事,得了銀葉子后,笑嘻嘻的把張遠三人放了進去。
地牢中關著兩男一女,三人都戴著重銬,雖同是戰畜,卻不說話,張遠立在牢門口,卻不進去,對那婦人道:“花橫就在裡面,你們可抓緊時間見上一面!” 花橫見一婦人進來,怒道:“某自有娘子,戎狗不必放女人進來!” 坐在角落的那名女的,自然是潘彩鳳,以前是千葉散花教的捕風堂掌令使,自戰大烈被俘以來,一直都不肯屈服,后大烈國又被犬戎攻破,她自然又成了犬戎人的戰俘,聞言冷笑道:“假正經!” 在她身邊不遠處坐著的,是千葉散花教的協雷堂掌令使刑挺,自從大晉皇朝出爾反爾,玩弄過了千葉散教以來,千葉散花教的教眾,對同是戰畜,但是大晉官兵出身的戰俘,從來就沒友好過。
花橫回頭怒道:“我們三個同是晉人,同是炎黃子孫,如今流落番邦,理應齊心合力才對,為何時至今日,還要窩裡相鬥,若是你們千葉散花教的頑劣分子肯和我們合作,我們早在路上就全部跑掉了,哼——” 刑挺怒道:“你們官兵不講信義,進攻大烈之時,不給我們糧草,征戰大烈得勝后,又翻臉加害,哪個再跟你們這些狗官合作?” 花橫嘆氣道:“這都是過往的事了,再者說,大晉皇帝如何,豈是我們這些做臣子能左右的,現如今要怎麼說你們才肯放棄前嫌,大夥一齊殺出去哩!” 那婦人淚流滿面的搶至牢門的鐵柵前,哭叫道:“相公!” 花橫一愣,施即反應過來,悲聲道:“你怎麼能來此處,我們的孩兒哪?” 那名小女孩哭叫道:“爹爹!歸漢在這裡!” 花橫伸出戴著重銬的手來,勉強能用指尖撫著她骨瘦如紫的小臉兒問道:“你叫什麼?” 花歸漢道:“爹爹!孩兒叫做花歸漢,聽娘說爹爹是一名大大的英雄,一定能帶孩兒逃脫苦海的!” 花橫的英雄淚就流了出來,悲聲道:“爹爹無能!” 門口站著的張遠用晉陽土話道:“你們場場藏了本事,不知何意?現如今拓拔宗祥輸急了,今天花將軍的對手是党項族的大將申屠奮仁,花將軍可要小心了,若是輸了性命,就沒命歸漢、辜負了這孩子了!” 花橫一拳砸在鐵柵上,隨即握住女兒的小手道:“爹爹一定帶你們娘兒倆歸漢!” 斗場內一陣鼓聲響起,門外站著的戎兵大叫道:“比賽要開始了,姓張的快出去吧!” 花歸漢好不容易看到爹爹,花氏好不容易見到相公,如何肯走?張遠一手一個,拉了她們母女兩個的手腕就走,回頭對花橫道:“好自為之!” 張遠走了幾步,又用山東土話對坐在地上的潘彩鳳、刑挺兩人道:“千葉散花教大起山東,為的是替天行道,解救黎民於水火,現如今國難當頭,犬戎的鐵蹄,踏碎了我們的萬里山河,我們漢人命同豬狗,妻離子散,朝不保夕,爾等還為私人恩怨糾纏不休,須損了這替天行道的名頭!” 潘彩鳳、刑挺聽得默然不語。
花橫見妻女走遠而無能為力,直把牙關都咬碎了。
斗場內有犬戎的漢奸大聲叫道:“刑挺出來!” 刑挺站起身來,對花橫一抱拳道:“刑某若是不死,定捐棄前嫌,與爾等合力殺出牢門,先滅了戎狗,再與爾等理論!” 花橫這時哪有心思理他?擺了擺手,不再說話。
刑挺大踏步的走出牢門,戎兵替他解了重銬,刑挺揉了揉手腕,拾起戎人丟在地上的大刀,向對面一名兇狠的夷人一抱拳道:“某乃千葉散花神教協雷堂堂主刑挺,對面的番狗可留字型大小!” 對面的夷人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場邊的漢奸幫閑對刑挺道:“他聽不懂漢語的,他被俘以前,是斯格沃羅國的元帥令狐黨,雖名為精甲,實是驍將,扎手的緊哪!你可要小心了!” 大斗獸場內,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反正對手都不是本族中的人,多殺一個人,就如多殺一頭豬一般,令狐黨可沒有那麼多客套,手舞大鐵棍,撲面就砸。
刑挺不敢硬接,閃身一躲,側手就是一刀,順著大棍向上撩,令狐黨變招飛快,大棍一立,“鐺——” 的一聲,磕開刑挺的刀,飛起腳來就踢,刑挺抬腳架住,大刀分心就捅。
令狐黨大吼一聲,手中鐵棍硬磕他的刀,犬戎的大皇帝都沒有吃的,這些斗畜就更沒有吃的了。
令狐黨不願多費體力,反正左右是個死,刀棍相接,金鐵交映的聲音震耳欲聾,令狐黨在棍磕開刀的瞬那間,一頭就撞在了刑挺的額頭上,刑挺大叫一聲,頭破血流,向後就倒,令狐黨大旋身回棍就抽,“啪——” 的一聲悶響,正抽在刑挺的左脅間。
刑挺也是彪悍,感覺五臟內腑全離碎了,心知必死無疑,手中的大刀在鐵棍著體的瞬間,跟著斬落,血光暴現之中,令狐黨的一隻手腕也掉了下來。
令狐黨疼得暴叫,飛起一腿,把刑挺踢飛,刑挺被踢的飛出兩三丈遠,落地后口鼻中全是鮮血,手腳亂動的在地上掙命,眼見是不活了。
場外的評判大聲宣佈道:“一死一傷,這一場是渤海王府勝了!” 場內的觀眾,都是下了重注的,頓時有的罵有的笑。
渤海王葉赫鬼在包廂內嘆氣道:“雖說勝了,那斗畜折了一隻手腕也是沒用了,來人!叫場內的衛兵將他處死吧!” 旁邊的王府隨從應了一聲,招呼場內的重甲鐵騎兵,立即就有四名重甲鐵騎策馬衝到場內,亂刀將折了手腕,疼得半死的令狐黨砍死。
第二場,卻是潘彩鳳對公良子車,公良子車本是尼古拉葉斯克的大將,壯如雄獅,使的是一柄奇形重刀,潘彩鳳手中的,卻是中原常見的寶劍,寒風中,凌亂的秀髮隨風飄灑。
場內一陣唏噓,齊聲罵靠山王府,當真沒有斗畜了,沒來由的要個女人來送死,絕大多數人都押公良子車勝出,但也有想發財的,賭潘彩鳳勝出。
公良子車大笑起來,自己也覺得必勝,手中重刀一舉,當頭就斬,潘彩鳳當然不會接他的重刀,身隨刀走,那手中的劍卻是半吐不發。
看台上的金鈴子看了半晌,“哎呀”一聲道:“公良子車要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