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 - (五) (1/2)

翻開了第一頁,安喬發現那張照片里的那個女孩果然是吳建杼,雖然髮型跟穿著看起來跟現在有一點點的不同,不過安喬可以確定相片中的這個女孩應該就是吳建杼沒錯,深吸了一口氣,安喬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在顫抖著,她翻開了第二頁,是兩張照片。
第一張照片是一家醫院的正門口,安喬對這家醫院並沒有什麼印象,另外一張照片,是從小窗戶由內往外拍的風景照,是車水馬龍的大馬路,車子跟行人擠在一起,看起來毫無美感可言,而這張照片下面有一小行字,”我所能看見的,最後的風景”。
安喬實在覺得很詭異,這是什麼鬼東西啊?她又往下翻了一頁,也是一張照片。照片中是一個女孩的背影,她正坐在盪鞦韆上,面向著染紅般的夕陽天空,照片底下也有一小行字,”最美好的畫面,能不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你有這麼好奇嗎?喬。」正當安喬疑惑的看著這張照片時,背後卻突然傳來祈雨陽的聲音,安喬嚇了好大一跳,一時之間沒抓穩,相簿就掉到了地上。
「雨陽…我…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
祈雨陽走了過來,撿起那本相簿小心翼翼的擦拭后,遞到了安喬面前,「你想看嗎?」
「呃,可以看嗎?」
「可以啊。」祈雨陽皺了皺眉頭說,「我看起來像是很小氣的人嗎?」
「又不是那個問題,只是,為什麼啊?為什麼你要貼吳建杼的照片?這本相簿里的人是吳建杼吧?」
祈雨陽沉默了一會,突然露出了一種很哀傷的神情,安喬從來沒有看過祈雨陽露出這種表情,這讓她突然覺得有點緊張了起來。
「她不是建杼,這本相簿里的人,是我的初戀情人,她的名字叫做紹唯。」
「不是吳建杼?怎麼可能?」
「嗯,真的不是,她們只是長的很像而已,你看這張,紹唯的左眼下面有一顆小小的痣吧?」祈雨陽打開了第一頁的那張照片,安喬一看果真有一顆不明顯的小痣,認真回想了一下,吳建杼的確好像沒有這顆痣。
而且如果仔細看,這個叫做紹唯的女孩的眼神雖然也是冷冰冰的,但看起來卻比吳建杼那種殺氣騰騰的眼神要柔和的多了。
「我第一次看到建杼的時候也嚇了好大一跳,我還真以為她是紹唯,真沒想到世界上能有長的那麼像的人。」祈雨陽苦笑著說。
「你說紹唯是你的初戀情人!?所以…呃…你是……」
「嗯,我是同性戀。」祈雨陽淡淡的說,表情看起來非常平靜。
安喬嚇了一大跳,原來祈雨陽喜歡的是女生?可是她外表明明長的那麼女性化,這…這實在…而且她的初戀情人還擁有跟吳建杼一模一樣的美貌,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那紹唯現在人呢?你們還在一起嗎?」
「她得了癌症過世了,在兩年前。」
「呃…對不起……」
「沒關係啦,都過了那麼久了,我也習慣她不在身邊的日子了。」
「所以這本相簿里的照片都是你拍來紀念她的嗎?」
「不是,這本相簿里所有的照片都是紹唯拍的,只有第一頁這張個人照是我替她拍的。」祈雨陽露出悲傷的笑容望著那張照片。
「紹唯的夢想是當一名記者,這台相機和這裡所有的書都是紹唯的,她拍出來的照片跟寫出來的文章都非常美,要是她還在的話一定是一名非常傑出的記者,真的是很可惜。」
「在她過世之後,我決定要替她完成她的夢想,不過你也知道我的攝影技術非常拙劣吧?不過在挖八卦這方面我倒是算還蠻優秀的,反正狗仔同樣都是記者,所以我只要能成為最出色的狗仔應該就夠了吧?」
「原來如此。我可以問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嗎?可以告訴我嗎?」
「嗯。」祈雨陽點點頭,娓娓道出她和紹唯認識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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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在高中入學典禮的那一天吧?
祈雨陽第一眼看見紹唯便深深愛上了她,那完全沒有道理可言,也沒有任何理由能解釋,這種感覺,應該就只能叫做一見鍾情吧?
世界上怎麼能有這麼完美的女孩?祈雨陽每次只要一看到紹唯就會心動不已,她拍照時候專註的眼神、她講話時候溫柔的嗓音、對班上同學噓寒問暖那顆善良又體貼的心,紹唯的一切,都好吸引她。
祈雨陽的個性活潑,向來都是班上的領導人物,紹唯則是內向害羞,總是默默的的躲在角落一旁,她們從來不曾有交集,即使祈雨陽的目光總是在追逐著紹唯,但祈雨陽就是無法鼓起勇氣表白,很快的,一年就過去了。現在想想,要是可以回到過去,祈雨陽一定不會就這樣白白浪費這一年可以跟紹唯好好相處的時光。
升上高中二年級,所有的高中生正面臨著大考危機,祈雨陽會在每個夜晚都留在學校晚自習,當然紹唯也是。那時候是十二月下旬,冬天的夜晚光是在自習教室坐著不動就冷得令人發顫,根本無心念書,祈雨陽便偷偷溜出教室,在校園內隨意的散散步。
繞完了校園一圈,祈雨陽訝異的發現紹唯也溜出了教室,她在祈雨陽的左前方,專註的拿著單眼相機朝著祈雨陽的方向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拍什麼,當紹唯一發現祈雨陽走近她的時候,紹唯突然錯愕的把相機迅速的藏到了背後。
「都么晚了,天很黑了耶,你在拍什麼呀?」祈雨陽笑笑的走到紹唯面前,她發現這是兩人第一次面對面單獨講話,忍不住有些興奮。
「嗯…沒什麼…」紹唯緊張兮兮的看著祈雨陽,好像很害羞似的。
「那可以借我看看嗎?」
「嗯…」紹唯從背後把相機拿了出來,然後戰戰兢兢的交到了祈雨陽的手裡。
祈雨陽接過相機,開了閱覽模式,赫然發現紹唯的相機里拍的幾乎都是祈雨陽的畫面。
她在上課、她在考試、她在打籃球、她在跑步、她在睡午覺、她在吃飯、她在逛街、她在看漫畫、她在認真的唸書,甚至最後一張,就是剛才她在夜晚的校園裡愜意散步的模樣。
祈雨陽這才意會過來,原來剛才紹唯是在偷拍她嗎?
「你一直都在拍我嗎?」祈雨陽突然覺得有點頭暈目眩,心跳的飛快。
「嗯。」紹唯的整張臉都紅了,她低下頭,很小聲很小聲的說,「我喜歡你…」
祈雨陽想也沒想,激動的抱住紹唯,就吻上了她的唇。
之後兩人理所當然的陷入熱戀,祈雨陽真的作夢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可以擁有她朝思暮想的紹唯,而紹唯顯然也是對祈雨陽非常的迷戀,每天都黏在她的身邊,天氣好的時候兩人就會出外走走、拍照,天氣不好的時候就窩在家裡聊天溫存,一切感覺美好的就像是一場夢一樣,但,既然是夢,就總有夢醒的一天。
交往了半年多,這時候是準備升高三的暑假,紹唯突然無預警的在體育課昏倒了。紹唯的身體一直都不太好,一開始大家還以為是貧血,但很快的,醫生卻宣判紹唯是得了肝癌第三期。
沒有人可以接受這個事實,除了紹唯自己以外。她知道,她一直以來都知道自己活不久,所以那天晚上她才會鼓起勇氣向祈雨陽告白,這一年多來她一直都有看見祈雨陽注視著自己那種熱情如火的眼神,她懂,因為她也是用同樣的眼神在看著祈雨陽。
紹唯很快的就放棄了治療,她不想要讓祈雨陽看見她做化療頭髮掉光光的樣子。
祈雨陽每天下課後都會在病房裡陪著紹唯,她強迫自己必須要比紹唯更堅強,即使她每次看見紹唯一天天越來越消瘦的臉,都難過得快要哭出來了,但她只能拚命忍住眼淚,努力的笑著和紹唯分享她的每一天,珍惜這些最後的日子。
那一天終究到來了,紹唯陷入昏迷送進加護病房,從此之後祈雨陽就再也沒見過紹唯了。
紹唯的遺體火化之後被她的父母帶去國外安葬,祈雨陽每天過著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的生活,直到她在紹唯病房抽屜里發現了那本相簿,是紹唯在昏迷之前做的,翻著一頁頁的照片,祈雨陽忍不住放聲痛哭,滿滿的回憶就像洪水般瞬間淹沒住她的思緒,她知道紹唯會希望她好好的活下去,唯有努力振作起來,她才對得起如此深愛著自己的紹唯。
祈雨陽在第一頁空白處寫上了紹唯的忌日,然後貼上她唯一替紹唯拍的一張照片,接著最後才在書背上寫上那段英文字,”don'tforgetaboutus”。
她想起了紹唯一直想成為記者的夢想,祈雨陽苦苦哀求紹唯的父母把紹唯的那台單眼相機、還有生前所有的書都送給她,然後每天拚命的研讀著那些書、精進自己的拍照技巧,成天就是研究苦思著要如何成為一名優秀的記者。
祈雨陽發現她做這些事果真讓自己的心情愉悅了不少,至少,只要她有想要成為記者的一天、只要按著紹唯的相機快門,她就覺得紹唯好像就還在她身邊一樣,總覺得自己不再孤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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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情你只有跟我一個人說過嗎?」安喬聽完后覺得非常感動,沒想到祈雨陽竟然有一段這麼痛苦的過去?
「建杼也知道這件事,我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就很衝動的抱著她哭了好久,她只是覺得一臉莫名奇妙,為什麼一個陌生人會抱著她一直哭?但是她當下並沒有把我推開,只是任由我抱著她一直哭,大概到我哭的差不多了,她才皺著眉頭問我是怎麼一回事,事後我就都跟她講了。」
「所以你那時候以為吳建杼是紹唯嗎?」
「我當然知道她不是紹唯啊,畢竟人死不能復生,只是看見那張臉我還是覺得好懷念好懷念,突然覺得好難過就哭了。」
「那你是不是…有喜歡吳建杼?」
「嗯,有啊,剛開始認識她的時候對她很迷戀,畢竟她跟紹唯長的一模一樣啊。」祈雨陽很乾脆的承認了。
「那現在呢?你還喜歡她嗎?」安喬緊張兮兮的問著祈雨陽。
「當然沒有啊,紹唯的個性很溫柔,不僅善解人意、還很體貼,簡直跟建杼完全相反,建杼那個傢伙脾氣暴躁,又沒什麼耐性,整天都板著一張臭臉,跟紹唯比起來實在是差太多了。」
「所以你沒有喜歡她了吧?」
「嗯,沒有,仔細想想我應該也不算喜歡她吧?只是把她當成紹唯,所有感覺會有點眷戀吧。」祈雨陽笑了笑,「怎樣?你很在意嗎?」
「我…我才沒有!」
「是喔?嗯…對了,你在我家除了書櫃以外,你還看過其他的嗎?」
「呃,還有冰箱。」
「其他的應該都沒看過吧?」
「沒有,怎麼了?有什麼嗎?」
「沒事啊,只是隨便問問而已,那你今天就只是特地跑來看這本相簿的嗎?」
「對了,我是要來跟你道謝的。」
「道謝?」
「你少裝傻啦,就是陳俊天的那件事啊,是你替我解決的吧?我都知道了,我今天去梁妍熙的公司簽約,她統統都告訴我了。」
「什麼?我不是要她保密的嗎?」祈雨陽一臉錯愕的說。
「算了啦,梁妍熙說那張照片對她一點威脅性都沒有,她是自願要幫我的,她說她怎麼也想不到有人能夠拍到那張照片,她還挺佩服你的。對了,你到底是怎麼拍到那張照片的啊?」
「就有一天吃消夜,回家的路上看見她們兩個坐進車子里,原本只是想做個紀念啦,沒想到就好死不死拍到那個畫面,我也嚇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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