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的青鳥 - 第27節

他喝得酩酊大醉,倒卧在客棧內,明明已經爛醉如泥,為何還是沒辦法忘記擾得他心煩意亂的那人? 拔拓刺孤冷著聲說“他恨他”時的表情,只要他一閉眼就會浮上眼前,所以他只能不停得喝、拚命得喝。
一向沉著冷靜的他,自從和拔拓刺孤再次見面後,什麽沉著、什麽冷靜,根本派不上用場。
拔拓刺孤僅是一句冷語便把他偽裝好的情緒全數潰堤。
每個人總看他外表堅強、冷酷,可又誰能明白他孤單寂寞的一面? 人人懼怕他,在江煜面前不是戰戰兢兢地頻頻吃語,就是身體顫抖得說不出話來。
他要的不是威嚴,不是敬怕。
他只想要一個懂他的人,不會畏懼他的人。
曾經,有那麽一個人存在。
但他卻將他的羽翼硬生折斷,讓他笑也笑不出來,用折磨禁錮他的身,讓他哪裡也去不了,只能乖乖地待在他身邊。
可是那人最後受不了他,逃離了他。
五年後乍見那人,可那人眼裡沒有溫度,將江煜欲靠近的心狠狠地推開。
是誰說酒能消愁? 他喝了一整夜,為什麽還是消不了愁?為什麽心裡會愈來愈難受? 見不到拔拓刺孤,看不到他的人,心亂得平靜不下來,可見到了他,心卻涌動的更快;聽到了他的狠話,心會煞時停止跳動,拔拓刺孤的一言一語、一怒一喜皆牽動著他的心。
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如此地、如此地深愛拔拓刺孤。
42 踏著茫然的腳步離開客棧,遠處天邊已開始泛白。
看了左邊,望了右邊,他低頭佇立了好一會兒後,搖搖晃晃地往右邊街道走去。
過了一刻鐘後,他停在大宅前,半眯著眼抬頭。
這宅院並不富麗堂皇,可卻能讓人感受的溫暖。
他倚身靠在大門旁,身子緩緩滑下,曲起一隻腿,抬起頭靠上堅硬的牆,合眼。
果然,只有這裡才能讓他的心平靜。
放鬆心情,疲憊感頓時排山倒海湧上。
拔拓刺孤今早比以往早些起床,梳洗完畢,他推開房門。
一名奴僕腳步極快地在廊上走著,他望了眼奴僕走去的方向…… 不正是父王和江叔叔的房間嗎? 不想讓奴僕打擾到父王的睡眠,他立即喚住,“你有什麽事嗎?” 奴僕立即躬身彎腰,“昨天下午曾來拜訪的客人睡在門外。
” “昨天來拜訪?”他思索了一下,“我去外頭瞧瞧情況,你別把父王和江叔叔吵醒。
” 語畢,他抬著腳步朝大門走。
踏出大門,乍見到奴僕所說的客人後,他怔住。
拔拓刺孤慢慢地靠近他。
徐緩地氣息傳來,胸膛平穩地起伏。
他睡著了? 漫天酒臭味煞時竄入拔拓刺孤的鼻子里,他掩鼻皺眉。
好臭,他喝酒? 拔拓刺孤捂鼻蹲下身,定定地看著江煜的睡臉瞧。
“少爺……他……”奴僕站在一旁,問道。
“你先下去吧,至於他我來處里。
” “是。
” 應該要叫醒他吧?太陽已經出來,等會兒街道慢慢地有人走動,依江煜的個性肯定不愛在外拋頭露面。
遲疑地伸出手,他輕輕地搖晃江煜的肩膀。
連續搖了幾後都不見江煜清醒的跡象,他只好加重力道,“江煜……江煜……” 他睜眼,拔拓刺孤就在眼前。
喃喃地,他淺道:“是作夢吧……” “……啊?” 張開手臂,他把眼前的人納進懷裡,“一定是作夢……是夢……” 他掙扎,“你在說什麽啊?放開我……” 江煜加深力道,不肯讓他輕易逃脫,把他扣在懷中,下顎抵上他的左肩,臉龐埋入他的頸項中。
“不要離開我,拜託……” “江煜,放開我──”驟然,頸邊的濕意讓他止了口。
他……竟然哭了? 拔拓刺孤非常震驚,還更多的不敢置信。
他僵在原地,掙扎沒了,任由著江煜。
抵在胸前的兩隻手移上江煜的肩後,一手回應地摸上他的背脊,而另一手則輾轉來到江煜的黑髮,輕撫著。
江煜醒過來後,卻非在門外。
他左右看著房間擺設,陌生。
不是他的房裡,這裡到底是哪? 動了腦筋,突然的頭痛欲裂,他摸上頭,緊皺著眉頭。
“好疼,早知道就別喝酒……” “既然知道別喝酒,干麻還去喝得爛醉?”緊掩的木門推開,拔拓刺孤端著醒酒湯進門。
見著來人,江煜愣住,“你……我……”他突然地吃結,話說不清。
“你睡在宅院門口,我把你帶進來。
” 江煜還想說什麽,可一波波襲來的痛感讓他撫頭低下。
“……痛。
” “這是宿醉。
”醒酒湯遞上他眼前,“喝下吧,會好受些。
” 他抬頭,接過碗,“謝……謝。
”他極少向他人到道過謝,這句話他說得結結巴巴、有些彆扭。
“快喝。
” 他一口口喝下。
將空碗還給拔拓刺孤。
“你躺著休息吧。
”取過碗,他轉身打算離開。
“你要去哪?” 43 “你躺著休息吧。
”取過碗,他轉身打算離開。
“你要去哪?” “怎麽?” “不要離開。
”他伸手抓住拔拓刺孤另一隻空著的手。
拔拓刺孤低頭,望著被他緊抓的手腕。
想和以往那般甩開,卻狠不下心。
也許是因為今早江煜的眼淚讓他思緒大亂;也許是因為……揪住他的手──正細微地顫抖著。
抬眼,他竟在江煜眼裡看見無助。
江煜他……曾經做過令他可憎的事,可此刻的江煜,卻像個失去所有一切的孩子般可憐。
“不要離開……”話裡帶著懇求,聽進拔拓刺孤耳里,煞時鼻頭泛酸。
以前的江煜是不會低聲下氣。
他到底還該繼續恨江煜嗎?拔拓刺孤自己也不明白了。
“你躺著吧。
” “你會走嗎?” 江煜每詢問一回便讓拔拓刺孤心理難受一次。
“我待在房裡。
” 聽了承諾,江煜卸下緊繃的心情,躺下床,合上雙眼。
拔拓刺孤坐在床邊,帶著複雜的情緒瞅著江煜。
不得不承認,江煜是真的變了,變得有人情味、有溫度,不再那麽冷然,這是個好現象沒錯,但…… 他還是怕呀。
五年前造成的傷害是如此重大,傷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癒合,也不說能忘就能忘的。
說他懦弱也好、說他膽小也好,不管如何,他沒辦法忘卻當時所受的痛楚。
擺放在被褥上的掌被緊緊包覆,他低頭,是江煜的掌。
江煜沒有睡著,原本緊閉的雙眼卻是張開著。
“你不睡?” “讓我待在這裡好嗎?你的妻子不會說什麽?” 拔拓刺孤狐疑地皺眉,“誰跟你說成親了?” “那天從藥鋪走出來的女孩……跟你很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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