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季想裝傻。
接吻代表什麼?如果不是發情,那就只能是……
心湖被投下了一顆石頭,再也無法平靜,早在連商取笑她時她就懂,但她選擇故意曲解,她不是對孫仰北全無感覺,可是理智不允許!
“連季,我……”
“你別說!”
連季打斷孫仰北,這句話她承受不起。
黑夜掩蓋了所有細微的表情,連季垂下眼帘,她聞到自己嘴唇上孫仰北的味道,嘴唇顫抖著。
推開孫仰北的右手發麻,連季望著孫仰北模糊的身影,輕輕吸了一口氣。
這個秘密只能留在無星也無月的夜空下,所有睏倦在這一刻褪去,連季無比清醒。
“我們兩個是對立的。”連季用冷靜的口吻提醒孫仰北,企圖喚起他的理智。
“去年對立,今年還是嗎?”孫仰北反問連季,他也不是頭腦發熱的人,女O權利促進協會去年就已經消失了,他是見證者,也是參與者。
連季抿住嘴唇,今年還是,但她不能告訴孫仰北。
孫仰北看不到連季眼裡異樣的閃爍,他只聽到連季說:“價值觀上的對立也是對立,我不可能放棄我的思想。”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們對立,還是心動了。”
這句話真殘忍,連季的心彷彿被剖開,赤裸裸地展現在孫仰北面前。
“是又怎麼樣?”被點明的連季沒有害臊,她只是眼眶發熱,“我能控制我自己!”
“是嗎?但我控制不住自己。”
“……”
連季都不敢用力呼吸,這樣的孫仰北,像極了那日端坐在辦公室里和她爭鋒相對的那個,她辯不過。
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發軟又變硬,因為她不允許它軟下去。
浪漫在現實面前不堪一擊,後來連季偶爾會想起這魔幻的一夜,他們不像在談情說愛,更像相互辯駁,而在沉默之後,孫仰北還心平氣和地送她回宿舍,而她也沒幼稚到說不坐他的車,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
如果被孫仰北發現她現在依然從事煽動女O思想的工作,他還會說控制不住自己嗎?連季可不信,那是孫仰北,絕對維護Alpha權益的孫檢察長。
她能想出一百個理由說服自己不能喜歡孫仰北,但也阻止不了腦中浮現孫仰北寬闊的背影,以及,那個灼熱的吻,它們會和批駁理由一起出現在她腦子裡,不受她操縱。
可是誰也不能說她不理智,她在工作上更加小心,學著避開和孫仰北的交集,陳惜問她:“為什麼你能和東東做朋友,和大哥卻不行?”
這個答案,應該就是喜歡和不喜歡的區別吧,因為喜歡,所以逃避。
連季問陳惜怎麼知道這件事,被發現她反而坦然了,陳惜說是孫淙南告訴自己的,連季不意外,想來孫仰北也不是那種四處張揚的人。
陳惜又懷孕了,就在恬恬叄個多月的時候,連季生氣,孫淙南好像比她更生氣,但陳惜懷孕一定是孫淙南的錯,連季忍不住又罵了孫淙南,然後孫仰北就出現了。
有時候連季真的避無可避,她會在各種想象不到的地方遇到孫仰北,圖書展,辦簽售會的書店,而最頻繁的地點是陳惜家。
孫淙南一定是在報復她!連季堅信孫仰北是孫淙南叫來的,為了讓她不痛快!
陳惜把恬恬交到連季手裡,煞煞她的怒氣,連季抱著骨骼柔軟的恬恬動彈不得,孫仰北從大門進來,一眼看到沙發上的她。
已經深秋了,連季穿了一件棗紅色的寬大毛衣,下身是一條黑色緊身褲,顯得四肢越發纖細,因為剛剛和孫淙南吵過架,她的臉色微微紅潤。
連季不會抱孩子,尤其是這種渾身軟綿綿、骨頭都沒長好的,她一看到孫仰北就低頭,裝作自己在看恬恬,僵著身體,孫仰北直接走到她面前,也沒客套,說:“要不要我來抱?”
連季一句“不要”還沒說出口,恬恬因為連季的懷抱不舒服哭了,手忙腳亂中連季把恬恬交給孫仰北,孫仰北俯身穩穩接過,連季像丟了一個大包袱出去,呼出一口氣。
再抬頭,孫仰北臉上帶著笑意,“手要這樣托著。”孫仰北給連季示範。
“你還挺會。”連季絕不是在誇他。
孫仰北為了見連季,沒少來孫淙南家,每回來都會抱恬恬,連季不知道。
抱孩子的孫仰北氣質變溫和了,連季讓出沙發的位置,看了一大一小几眼,想先走,趁孫仰北被恬恬拖著。
“惜惜,我先走了。”連季悄悄到廚房打招呼。
“不留下來吃飯?”陳惜也想給他們製造相處的機會。
“不了,手上還有點事沒做完。”
陳惜送連季出去,孫仰北見狀站起身,把恬恬還給陳惜,“我和連季一起走。”
“不用!我自己走!”
陳惜下意識幫孫仰北,“麻煩大哥送連季了。”
“惜惜!”連季咬牙切齒。
兩人一起坐電梯下樓,孫仰北說:“我送你。”連季不好矯情,她又沒車。
出於尊重連季坐副駕駛座,打開車門,副駕駛座上有一本書,連季瞟一眼就發現這是她們公司出的期刊,女性讀物,封面上一個精明幹練的女A正在微笑。
孫仰北拿開期刊,連季坐進去,馬上裝作漫不經心地開口:“你看這個?”
“有時候了解女性群體在想什麼確有必要。”孫仰北把期刊放到後面,然後看了連季一眼。
連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想她不會給自己挖了一個坑吧?孫仰北口中的女性群體,包括她嗎?還是她再自戀一點,他想通過期刊了解她?那她豈不是……不打自招?怎麼會這樣!
連季臉上的冷靜面具疑似裂開了一條縫。
“女性也分叄性,ABO的思想差很多,期刊彙集多元,眾說紛紜……”連季都不清楚自己想表達什麼,她想勸孫仰北不要看,但又不能勸得太明顯。
“嗯,上面有些觀點還挺有意思的。”
孫仰北你很閑嗎?連季在心裡問候。
“那如果…你看到上面有一些偏激的思想,會想把文章的作者抓起來嗎?”連季試探。
孫仰北這回是真的笑了,“那樣我可能抓不過來,我不能控制每個人的思想,如果沒有地方給這些人釋放,他們只會做出更偏激的事。”
“那你認為,女O權利促進協會和這種期刊作者的不同之處是什麼?”
“一個是有組織、有目的、有計劃的團體,一個是思想上的巨人,你認為他們的差距在哪裡呢?”
連季明白了,能寫不代表能做,有多少人意識到問題所在,最終卻淪為怒其不爭的對象,就像以晏,因為孩子,她已經無力再抗爭。
這一刻連季突然覺得孫仰北看得很通透,她害怕被發現的問題也不再是問題,孫仰北看不上文字戰士。也許要等她更深入了解出版事業部,才能知道她們究竟是不是組織,有沒有目的,她現在看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連季的心突然變得輕鬆,她看了看孫仰北,“你好像和我第一次見到的那個你不一樣。”
那個沒收避孕凝膠的孫仰北,說得難聽點,令人作嘔,可現在的孫仰北,連季連討厭都說不上,他沒有以前那麼專制了。
“你也一樣。”孫仰北有相同的感覺,連季不如過去偏激,更成熟了。
連季因為這個答案眉頭一挑,是嗎?她自己沒什麼感覺。
下車的時候孫仰北遞給連季一個盒子,沒有精美的包裝,就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塑料盒。
“什麼?”連季不敢接,坐車就算了,勉強解釋為紳士風度,禮物她不能收。
“你需要的東西。”孫仰北直截了當,“你可以現在就看。”
連季狐疑地打開,裡面整整齊齊擺著五瓶發情期抑製劑,霎那,連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怔怔地望向孫仰北。
開學后她無法全勤上班,到手的工資加上稿費根本不夠買抑製劑,父親又因為她遲遲沒有對象用零花錢威逼她,這個月她向陳惜借了點錢,勉強度過這一艱難時期,沒想到孫仰北會懂她的燃眉之急。
“為什麼……”連季的嗓子很澀,他可以用錢要挾她,可以成為她的債主,可以讓她難堪,可他選擇把她需要的東西直接送到她面前。
“因為你需要。”孫仰北不塑造自己的高大形象,來來去去就這一句話,完全抓住了連季的弱點。
連季強硬的心在這一刻軟化,沒有抑製劑,她將失去自己的意志,依附於任何一個Alpha,毫無尊嚴可言,唯有保持頭腦和身體的清醒,她才能談平等,談自我,談權利。
從這個舉動中,她感受到的是孫仰北對她人格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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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到這裡,感覺要偏離標題了,讓我好好想想。
比較東東和北北對於連季發情期的說法與做法,東東你真的太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