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 第二十九章 崩塌 (1/2)

“我也只是懷疑。”男人像是自言自語,音量極低。
“懷疑什麼?”連季步步緊逼。
男人嘆了一口氣,“有些話不能說得太明白,要給人留白的想象空間。”
“???”連季腦中直接冒出一串問號,現在是文藝的時候嗎?他以為自己在搞藝術?
“我就不在這裡給你增加工作量了,音頻錄好發給我,房子打掃乾淨,不要留下痕迹,記得關大門,我先走了。”
男人瀟洒地離開,留下心神不寧的連季,握著拳頭惡狠狠在空氣中甩了一下,繞到陳惜身邊。
“惜惜,手機借我。”連季此刻內心矛盾,她相信陳惜,可她身為協會中層人員,必須更加小心謹慎,陳惜對協會來說就像定時炸彈。
陳惜正在認真聽採訪,一句沒問,把手機從背包里拿出來,給連季。
連季把手機解鎖,打開後台,陳惜什麼應用都沒開。她又檢查了手機里的軟體,錄音還是系統自帶的,不可能偷偷運行。
正常人只能檢查到這一步,畢竟手機后蓋打不開,連季就把手機還給陳惜了,陳惜收好手機,自覺環住連季的手臂,現在正在採訪一個被生育強制的Omega,陳惜聽了害怕,她想要倚靠什麼。
“這是我的第三個孩子,結婚到現在差不多是三年兩個,生完老二我企圖說服伴侶緩一段時間再要老三,但他說生三胎政府給的撫養費會更高,那一刻,我對我的伴侶產生了懷疑,他為什麼和我在一起?”
這個Omega懷孕了,肚子很大,靠坐在墊了枕頭的沙發上,精神狀態不錯。
“也就是說,這個孩子是在你意志之外的?” 工作人員問。
“嗯……當時是吧,發情期我也身不由己,其實我不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就是希望它來得晚一點,大寶二寶還小。”
“你們是自由戀愛?”
Omega笑著說,“現在什麼時代了,當然是啊。”
“那在婚前他有透露出什麼傾向嗎?”
“沒有,我們是在同學聚會認識的,彼此有好感就開始發展,很快我發情了,順其自然就發生了關係,那時候因為還沒結婚,他甚至做了一段時間的避孕措施,我很信任他。”
她也是那麼信任孫淙南,陳惜總是習慣找別人身上的共同點,然後做比較。
孩子是什麼呢?愛的結晶,生命的延續,它肯定不能用來換錢,陳惜很介意這種說法,她看向Omega高高隆起的肚子,目光自然帶上同情。
“不過我覺得我和他之間的問題不大。”Omega摸摸肚子,充滿愛意地注視著還未出生的寶寶,“我們完全過得下去,如果社會能給女性Omega工作的機會,哪怕是在家兼職,我們的生活就會更好。”
這個Omega被母性光輝圍繞,說話也溫溫柔柔,她不怪丈夫,也不怪社會,她用積極的態度看待世界,對生活抱有希望。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被她的溫暖感化,尤其在場的是一堆想要挖掘問題的人,這段採訪是三段中最短的,就連陳惜聽完也還在死摳某個點。
她知道孫淙南不差錢,也不可能用孩子換錢,可社會上又不是人人都是孫淙南,這種情況有多少呢?
在男A和女O組成的家庭里,Alpha賺錢養家,Alpha難以支撐就利用孩子拿撫養費,政府鼓勵生育,生得多,給得多,而且,陳惜突然想到,政府禁止發放避孕凝膠,這是不是意味著,Omega不想生也得生,真正淪為生育的工具?
Omega的使命是傳宗接代,但不是在被脅迫、被欺騙、不情願的情況下生育後代啊。
“惜惜。”連季摸摸陳惜的腰,她整個人都沉默了,一手抓著身上的背包帶,唇瓣牢牢貼在一塊,連季知道她的思想正在遭受衝擊。
“還有以晏。”連季看向游以晏,她比陳惜要強大得多,臉上沒有波瀾。
“這就是今天你們看到的,協會請了三個Omega,她們存在的問題分別是財務壓迫、生育壓迫、同妻騙婚,之後我們會對她們的聲音做特殊處理,製成音頻,通過視頻網站、午夜電台以及講座傳播,讓更多人了解女性Omega的困境。”
連季不逼陳惜現場做判斷,她知道沒這麼快,已經等了那麼久,陳惜好不容易邁出這一步,她願意給她更多時間。游以晏則不同,她已經有反抗心理了,連季只是請她來看看協會的運作,讓她產生興趣。
“你們這樣傳播音頻不會被抓嗎?”游以晏問連季。
連季胸有成竹,“女O權利促進協會不是鬆散的組織,我們是在法律禁止的範圍內活動,不是意氣用事,除非法律的出台快於我們的行動。”
游以晏讚賞地點頭,又問:“下一次活動是什麼形式?”她明顯透露出興趣,她被Alpha壓迫了太久,這種身在暗處的反抗讓她異常振奮,眼睛都比平時要亮。
“講座,但在那之前還有一個,不是協會主辦,頂多算贊助。”連季賣了一個關子。
“學校的那個心理活動?”游以晏猜到了。
“聰明!”
游以晏淡淡地笑了,朝連季伸出手,連季笑著握住,成了。
一旁的陳惜看著面前交握的雙手,有些怯怯,又有些渴望,她知道自己不能伸手,伸手意味著背叛孫淙南。
活動結束后,游以晏先行離開,陳惜等連季一起,她今晚回宿舍住。
兩個女孩走在路上,天色微亮,暖風習習,陳惜的裙擺在腿邊盪了一個圈,她在這種愜意的環境里低聲問連季:“思辨社和協會有關係嗎?”
只要陳惜肯思考,就一點也不傻,連季發自內心地開心,“對,”她不再隱瞞,“準確來說它是協會的分支,或者說是駐校站點。”她一點一點解釋給陳惜聽,“協會規模不大,需要人手,尤其是高校人才。幾千年的積累,許多觀念早就根深蒂固,想要改變很困難,少部分人有改變的心,卻找不到出路,協會也在探索,這種時候,更要集中智慧。”
陳惜輕輕吸了一口氣,原來她和協會還有聯繫,怎麼辦?要退出思辨社嗎?
她現在的心情十分沉重,冰山一角已經被揭開,大量負面信息注入她的認知,她混亂到無法整理情緒,更無力去追究連季的隱瞞。
不過別人說的話她都聽進去了,尤其是兩段採訪,讓她對協會的初步判斷自動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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