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就顯得清凈的多,但這裡花的錢絕對不會比一樓少。
三三兩兩客人坐在一張張小桌子上,目光都盯著台上的一道紅色幕簾。
簾后若隱若現地坐著的一個女子,正是這艘船的主人特地從秦淮河請來的江南第一名妓思燕。
不知是誰說過,對於男人而言,最好的女人往往是自己得不到的女人。
可眼下的思燕姑娘非但讓人得不到,連看也看不真切,台下的觀眾只能隔著紅簾睜大了眼睛去捕捉她那朦朧的倩影,再在腦海里勾勒出自己認為的美麗容顏。
突然,一聲弦響,整個大廳頓時安靜了下來。
起初只像幾滴細雨打在青石板上,說不出的婉轉悅耳。
猛地琴弦轉急,彷彿是無數珍珠從袋子里灑了出來,顆顆滴滴噠噠落在了青玉做成的盤子里。
在場的人連呼吸也已經屏住,溫潤典雅的音符擊打在每個人的心弦上,有些人已經閉上了眼睛,嘴角泛起了微笑。
不知他是否想起了自己放著風箏追蝴蝶時那無憂無慮的童年,還是回憶起了和青梅竹馬泛舟碧波的青澀時光。
雲煥正是被這琵琶聲吸引進了二樓,他進來時,曲調卻又有了變化。
本來是溫暖如春的清清溪流,卻遇上了突如其來的嚴冬,溪面慢慢開始結冰,只余的小股清泉在冰面下幽咽前行。
雲煥猛地想起了一個人,一個他以為再也不會想到的人,他甚至已經記不清她的樣子,只余得一雙發亮的眸子在他的腦海。
時間彷彿回到年少時,那個總是像大姐姐一樣的女孩子拉著他漫山遍野的嬉戲。
他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親吻,那也是她的第一次,兩個人都羞紅了臉。
可當雲煥把手探到她那鼓脹的胸脯時,卻被她粗暴的打開了,「你個小孩屁孩,別老跟著你師兄不學好。
」可當雲煥掙紅了臉想說自己不是大人時,啪的一聲夢碎了,那雙明亮的眼睛也不見了。
曲調變的激昂起來,那幾股清泉猛的暴漲,想要衝破冰面的束縛,「嘭」、「嘭」,一次,兩次,冰面已經有了裂痕。
可就當人們以為冰面就要被衝破時,一聲宛如裂帛的聲音響起,玉手輕輕劃過琵琶弦,曲子就這麼戛然而止。
餘音還在廳內回蕩,伊人已經放下了琵琶。
此時一位老者徐徐上台,朗聲道:「思燕姑娘今日就到這兒了。
有誰若解得曲中意,可與姑娘房中一敘。
」這本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來者也無不是揚州城內的達官巨賈。
台下已有人道:「思燕姑娘這曲子幽怨低沉,想必正是要一位心意相通的人與姑娘把酒言歡,訴盡心中寂寞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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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布頁⒉∪⒉∪⒉∪點¢○㎡這邊卻又有人喊道:「趙大炮,你就是個鹽販子,裝什麼清高。
你要是被你家那母老虎知道了,你那鹽店還開得下去么?」一個黑大漢卻又接道:「要我說,這小娘皮定是身上那個地方癢了,我李某人沒別的,就是有一根東西夠粗夠大,專給別人止癢。
思燕娘子……嘿嘿。
」接下來的話,卻愈發的不堪入耳,台上的人已經輕輕皺起了眉頭。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眾人望去時,正是雲煥慢慢走到了人群中央。
「姑娘曲中,本有情撼天地之意,無奈最後卻只能是小橋流水,紅顏老去嫁作他人婦。
情這一字,有時候錯過了就是一輩子,不管曾經多麼的輝煌燦爛,很多時候分別就是永別。
」帘子後面的人終於點了點頭,對那老者貼耳說了些什麼。
那老者旋即朗聲道:「剛才那位公子,思燕姑娘請您房中一敘。
」「說什麼房中一敘,還不時做那檔子事?」「自古是美人配才子,您這不通音律的粗人有怎麼得到花魁的鐘意?」人們竊竊私語聲亂作一團,看著雲煥的眼神卻無不是帶著羨慕和嫉妒。
思燕的房間卻布置的很典雅。
木色的藤椅與小几,還能看見一圈圈的年輪。
小几上邊擺著幾個精緻的瓶子,斜插著幾束不知名的黃花。
淡淡清香,更襯著這房子無比的清雅。
思燕一襲青衣,臉上還戴了個青澀的面紗,就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兒,整個人也像極了桌上的那些花兒,恬靜優雅。
雲煥並不是一個缺乏經驗的男人,相反的,忎誰和艾琳娜那種女人待在一起一段時間后,都不會怎麼缺乏經驗。
可他的眼光卻帶著無比的好奇,正在打量著這個傳說中的花魁。
她腰挺的筆直,雙腿緊閉,面紗上的一雙眼睛黑如點墨,就像是夜空中的明亮的星星,著實英氣逼人。
雲煥不禁莞爾,這樣的女人,怎麼會是風月場上顧盼花叢的胭脂蝴蝶? 「你看夠了么?」她的聲音竟也像她的人一樣,清麗恬靜,還帶著股小女孩般的軟糯,卻沒有一絲一毫裝出來的嬌媚。
雲煥笑道:「我這幾天遇見的怪事本就夠多了,姑娘何苦來消遣在下。
像你這樣的處子若是花魁,我就是菜市場殺豬的屠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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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布頁⒉∪⒉∪⒉∪點¢○㎡『思燕』粉臉一紅,隨即噗嗤一聲笑出來,莞爾道:「你們這些走江湖的人都一個德行嘛?我看你文質彬彬的,怎麼說話也如此無禮。
」雲煥一怔,道:「姑娘你怎麼惡人先告狀?要說無禮也是姑娘你無禮在先。
」「哦?」「我說,你選到我,不可能真的是因為我那幾句胡話吧?」猛地一聲巨響傳來,這艘堅固的巨船居然搖晃了幾下。
思燕的臉色一變,轉身推開船窗,本來漆黑的江面,被數土條快船的燈火照得如同白晝。
頃刻間,那數土條快船分作兩列,一左一右的逼住了巨輪。
『思燕』轉過臉,漆黑的眸子映著火光,搖頭道:「追你的人速度可真快。
」雲煥望去時,快船已經將巨輪鐵桶般圍住,通亮的燈籠上寫著三個大字:揚州府。
「你應該知道我並沒有惡意,不然我此刻大叫幾聲,你怕是插翅也難逃了。
」雲煥動了動嘴唇,想問些什麼,『思燕』的纖纖玉指已經蓋住了他的唇,道:「別問,你若相信我,跟我走。
」旋即她推開房門,竟使出八步趕蟾的輕功,任憑海風吹起她的衣角,全無小家碧玉的嬌羞,說不出的英姿颯爽。
雲煥緊跟著走了出去,二人來到后帆處,竟然有一艘小船早早地停在那裡。
趕船的老者揮了揮手,竟然是方才台上的那個龜公! 小船並未點燈,夜色迷茫,雲煥本來看不清那老者的模樣,可突然一股異樣的熟悉感冒了上來,電光石火間,雲煥心頭一顫,他終於認出了趕船的老者,正是第一日去趙員外府上是遇見的安老闆! 原來,他們一直都跟著我! 這邊『思燕』已經輕飄飄跳到了船頭,見雲煥並未跟下來,還朝他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