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
我咬了咬牙。
“不拿是吧?你不拿我就砸。”
氣急敗壞的戴辛妮走到我小書櫃前,抄起了一隻玻璃瓶子高高地舉起來。那玻璃瓶子是一隻精美的水晶瓶子,瓶子里有很多截面,把一堆五顏六色的石子放進去,就能從各個截面折射出色彩斑斕的光暈,很夢幻。這是大學時,一個暗戀我好長時間的女孩送給我的,雖然那女孩的相貌不敢恭維,但這隻水晶瓶子卻陪伴我渡過了無數個日日夜夜。
“真的扔到樓下了。”
儘管我很心疼這隻水晶瓶子,但我絕不相信戴辛妮敢摔我的東西,我在心裡冷笑:嚇喊誰呢?“砰——嘩啦……”
瓶子碎了,玻璃碎屑四濺,我目瞪口呆。
“再不拿來,我摔你電腦。”
戴辛妮走到我的電腦桌前,一手抓住了電腦螢幕。
“不要啊!你先住手,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我大驚失色,看來判斷出現了失誤,在公司里我就知道戴辛妮很有個性,但沒想到她的脾氣是如此火暴,想想為了一條小內褲把事情搞得無法收拾,我是不是腦子進水?為了不讓左鄰居右舍聽到,我趕緊把門關上。
“拿來。”
戴辛妮叉腰的樣子簡直就是只母夜叉。我投降了,依依不捨地從褲兜里掏出了小內褲遞了過去。戴辛妮怒罵了道:“不給你點顏色,你就以為我好欺負?真是賤。”
“你說內褲是你的?你有什麼證據?”
俗話說,士可殺不可辱。本來已經打算投降的我被這“賤”字激怒了,手剛伸到一半,我又縮了回去。我決定習難這個貌美如花,但兇悍似潑婦的戴辛妮。
“什麼?證據?難道我會上門討一件別人穿過的內褲嗎?你變態就算了,別把別人也想骯髒了。”
也許擔心剛才把水晶瓶子摔碎發出的巨響引起了別人的注意,戴辛妮的聲音壓低了許多,不過,她說的話依然尖酸刻薄。我的怒氣一點一點的增加。
“難說,這麼漂亮的內褲男人都喜歡,你是女人,更難免會起貪念。嘿,你不把證據拿來,就休想把這條內褲拿回去。”
我開始對戴辛妮針鋒相對。
“好,李中翰,我把同樣顏色的內衣拿來給你看,我讓你無話可說。”
氣極敗壞的戴辛妮沒想到我會找碴,話剛說完,又一次衝出了我的房間。看到戴辛妮氣惱的樣子,我心裡有了一絲得意的舒坦,只是看到滿地的碎玻璃我又怒火中燒,腦子轉了轉,我計上心頭。
“登、登、登”戴辛妮的半高跟鞋雜亂無章地敲打著地面,很快,她又從樓上旋風般跑到我的房間,她的手裡多一件粉紅色的東西。
“看到了吧?這是一套的內衣。”
戴辛妮展開了手上的粉紅色東西。果然是一件薄薄的蕾絲乳罩,同樣非常性感,非常誘人。我一看,更是見獵心喜,一種據為己有的強烈慾望驅使我要把這套漂亮的內衣奪過來。
“看到了。”
我冷冷地說道。
“拿來。”
戴辛妮惡狠狠地瞪著我。
“你學過法律嗎?”
我沒有把內褲還給戴辛妮,也沒有接她的話,我一邊關上門,一邊反問戴辛妮。
“啰嗦什麼?我要回我的東西跟我學法律有什麼關係?別浪費時間,我一秒也不想站在這裡。”
戴辛妮很不耐煩。
“根據民法第一百四十六條,辱罵公民屬於侵犯人權,現在社會強調人權,你知道嗎?從你進入我家開始你一共罵了我三次變態、一次賤,這已經屬於情節非常嚴重地侵犯我的名譽權、隱私權。按照法律規定,你將被處以罰款和七天之內的警告性拘留。”
關上房門,我很認真、很嚴肅地開始了我的報復行動。身為一個金融投資的策劃,我對國家法律是比較熟悉的,這是我所學的一部分。我相信,戴辛妮一個行政秘書,對法律應該懂不多。
“少拿法律來壓我,因為你就是賤,所以就變態,我說的是事實。”
戴辛妮還是那麼盛氣凌人,只是她很專註地回答我的話,讓我感到魚兒上鉤了,我暗自竊喜。
“請問,我怎麼變態?怎麼賤?請戴辛妮小姐說話注意點,現在你已經是第四次說我變態,第二次說我賤了,我們所說的話我已經開始用手機錄音了。”
我站累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還把手機拿了出來,擺在茶几上。雖然我心中並沒有把握矇騙到戴辛妮,但我嚴肅的表情和規範的用語一定給戴辛妮的心理造成壓力。
“錄……錄什麼音?哼,我說錯了嗎?你拿我的內褲做什嗎?”
戴辛妮眼神有些飄忽閃爍,我知道,她開始心虛了。
“笑話,我一偷二不搶,我只是在我私人的地方撿到了一條內褲,就冒犯了你?請問,我怎麼變態了?我怎麼賤了?”
我開始冷笑,對於戴辛妮露出怯態,我暗叫有戲。
“那我要回內褲你為什麼不給?你不給我才罵的。”
戴辛妮眼睛緊盯著茶几上的手機,似乎有些忌憚,她說話的聲音也不如剛才那麼高亢了。
“內褲上又沒有寫你名字,我怎麼知道是你的,直到你拿出了同樣的內衣,我才知道。如果你一開始就把內衣給我看,而我又拒絕還內褲給你,那我才有錯。對不對?”
我壓低聲音,顯得低沉有力,這種聲音對女人的聽覺具有穿透力,何況我有理有據。
“哼,現在你知道內褲是我的,你把內褲還給我就可以了,還啰啰嗦嗦那麼多做什嗎?”
戴辛妮不但露怯了,還開始強詞奪理。我心中更是暗喜。
“戴辛妮,你也許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你罵我只是小事,只屬於民法。但你摔壞了我的瓶子,那性質就不同了。根據國家刑法第七十二條第三款,你蓄意破壞公民財物,傷害公民人身安全,你將被提請刑事訴訟。按照刑法,你將分別被判處三年和七年的刑期,加起來剛好十年。”
我一字一頓,慢條斯理地告訴戴辛妮。其實這些法律條文我記憶早已模糊,至於是多少條,多少款的規定,我都是在胡說,而且我手機的錄音功能也沒打開。就是打開了也沒有用,因為我與戴辛妮之間的距離太遠,根本就錄不了音,我只能做個樣子嚇唬戴辛妮。戴辛妮當然不知道我只是嚇唬她,聽完我的敘述,她的臉色漸漸凝重,只是她嘴上還不服輸:“亂說,你亂說,我承認摔了你的瓶子,但我沒有傷害你。”
“嘿嘿,你看我的腳就知道了。”
我故意冷笑一聲,用手指了指腳踝上的一條小傷口。原來我的腳上被碎玻璃劃破了一道傷口,傷口雖然很小,但鮮血已經滲出,一開始我還沒注意,剛才心情放鬆下來,我突然感到一絲刺痛,這才發現腳踝被碎玻璃割傷了。
“你是不是男人啊?這點傷也叫傷害?”輪到戴辛妮感到委屈了。
“也是,這點傷不算什麼,但你入屋行兇,入屋破壞財物的行為太惡劣了!不過,法官念你是初犯,又是一位女子,估計判刑上會減半,也就五年時間,如果再加上你父母和律師求情,估計只有兩年左右的刑期,如果你在監獄表現良好,那麼你最多坐一年牢就可以出獄,一年時間而已,不怕,很快就過的。”
“你……你別嚇人,最多我賠你瓶子,賠你醫藥費就是了。”
戴辛妮臉色都青了,她緊張地擰著手裡的蕾絲乳罩,在她看來,莫說坐一年牢,就是坐一秒鐘的牢她也絕對不願意。
“賠?醫藥費我就不說了,單說那瓶子,你知道嗎?這瓶子是……是我的初戀情人送給我的,她……她得血癌,早已經過世了,這瓶子是……是她留給我唯一的紀念物,你……你卻把這瓶子打碎了……你賠得起嗎?”
我在噴咽,痛苦的表情把戴辛妮一下子帶到了悲涼的氣氛當中,我故意把頭擰過一邊,那情形就如同電影里的大情聖一樣,而我把頭擰過去,只是為了掩飾自己強忍的笑意,內心中趕緊對那個送我水晶瓶子的女同學連連說抱歉:對不起,對不起,我說笑的,你沒有得血癌,也沒死。一陣寂靜,我眼角的餘光發現,戴辛妮無力地坐在了我的電腦前的椅子上。
“你想怎麼樣?我……我……”戴辛妮緊張地注視著我,她的語氣很軟,簡直就是可憐兮兮的。
“算了,我也不想為難你,看來你也不是故意的,乾脆……乾脆報警,讓警察來處理吧。”
我決定給戴辛妮的心理以致命的一擊,拿起手機,佯裝要撥電話。
“哎、哎,別這樣,李中翰,我們同事一場……你別這樣嘛。”
戴辛妮從椅子上跳起,向我飛奔而來,一手奪過我的電話。
“你還搶手機?”我誇張地瞪大了眼珠。
“不是、不是的,我求你了,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這樣罵你,我只是這段時間工作很不開心,所以脾氣不好,我求你別生氣了,不然我賠你錢,好嗎?我不知道這瓶子對你那麼重要,我想辦法找回同樣的瓶子,你別打電話了,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