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君氣鼓鼓道:“別小看人,最多明天再減肥,我全吃了。”
說著,舞動勺子,刀叉,這邊一勺那邊一叉吃起來,不料動作過快,叉起的乾酪即將落入小嘴時搖搖欲掉,說時遲那時快,小君一伸脖子,張嘴去接,卻判斷失誤,那乾酪正掉在她的小巧鼻上,那樣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我噴了,笑得合不攏嘴。小君索性放下勺子刀叉,用嫩嫩的小手撿起乾酪丟進嘴裡,咬動中咯咯嬌笑,兩隻大眼睛霎時變成彎月狀,美到了極點,可愛到了極點,看得我春心大動。終於將小君哄開心了,我的心情也異常的好,趁著小君愉快,我問起了心中的疑團:“怎麼知道我在國投大廈?”
小君吞下了一小塊蛋糕,說道:“我去醫院找你,嚴笛姐姐說你回公司,我去公司,泳嫻姐姐說你去國投大廈辦事兒,我就去國投大廈……”
我推算一下時間,心中微微吃驚:“那你不是等了很久?”
小君伸出兩根嫩蔥般的手指:“兩小時不算久。”
我更吃驚了:“你就在國投大廈那裡站著兩個小時?”
“不錯,很多老闆見我漂亮,都過來搭訕,給我名片,兩個小時,我收到了一百多張名片。”
小君拿起餐紙擦了擦小嘴,從羽絨衣的口袋裡掏出一大堆名片放在餐桌上:“你看。”
我一看,眼珠子快掉出來了,這號召力和吸引力絕不輸給大明星,不過,轉念一想,姨媽剛殺了人,早上還劍拔弩張,萬一小君碰到了什麼人……想到這,我不寒而慄,放下勺子,很嚴肅問:“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
小君剝下一小塊乾麵包沾了沾黃澄澄的牛油,很優雅地放進小嘴咀嚼,眼裡一副譏誚之色:“打電話給你,你還機會問人家內褲的顏色么?”
我像吃到一隻蒼蠅般難受,真的糗到了家,趕緊道歉:“哥錯了,只是問問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哼。”
小君故意不看我,東張西望,還跟隔我們兩桌的一位男子眉來眼去,那男子長得鼻樑高挺,劍眉大眼,極為英俊,我怒火上來了,換成別的美嬌娘,我一定發飆,可是,李香君與眾不同,她是妹妹,我的親妹妹,我愛她勝過愛自己,我也知道小君與這個男子眉來眼去不是調情,而是在氣我。是啊,我該招受這樣的報復,誰叫我風流,誰叫我問懷明珠的內褲是什麼顏色,我活該。
“到處找我,一定有什麼事情。”
我柔聲問。小君見我沒發飆,沒責怪,她的大眼睛掠過一絲意外,似乎覺得自己過分了,她收斂起來,大口大口地吃著蛋糕:“瑛瑛和小蘭說……”
“說什麼?”
我問道。小君咽完口中物:“說暫時在山莊里住一段時間,叫我問問你可以不可以?”
我啞然失笑,這麼點小事,小君自己做決定就行,當初留下喬若塵,楊瑛,閔小蘭時,就是小君自己做主張,這會卻問起我的意見,真是好笑。我鄭重道:“她們是你李香君的同學,李香君是碧雲山莊的莊主,地契證明,房產文件上寫得清清楚楚,李香君是碧雲山莊的主人,她想讓誰住就讓誰住,她想讓誰滾蛋,就讓誰滾蛋……”
小君笑了,大眼睛更像彎月狀:“那我叫你滾蛋呢。”
“嗯?”
我差點被嗆著,狠狠地瞪著小君。
“嗯?”
小君不甘示弱,朝我瞪眼示威。我是大男人,怎麼可能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呢,互瞪了十秒,我首先敗下陣來,滿臉堆笑:“李香君要我滾蛋,我當然必須滾蛋,可是,你至少等我拿行李。”
小君不依不饒:“好,等會你回去,拿了行李就滾蛋。”
我恨得牙痒痒的,見小君咯咯嬌笑中要吃草莓,頓時心中有氣,伸手一擋,佯怒道:“那你別吃了,又叫我滾蛋,又要吃我買的蛋糕,真是豈有此理。”
小君見狀,拿著叉子突然朝我刺來:“不讓開,我叉死你。”
我嚇了一跳,急閃,不料小君的叉子上有殘留的蛋糕,她這一作勢要刺我不當真,卻將叉子上的蛋糕屑甩在我臉上,小君一見,頓時哈哈大笑,我直嘆氣,抓來紙巾將臉上的蛋糕擦去,隨口問道:“她們為什麼要留下來,你另外一個好友喬若塵呢?”
其實,我對喬若塵的恨意正逐漸消失,不是因為她長得美麗,而是她極有可能是我妹妹,一個做哥哥的,又怎能恨自己的妹妹?何況她對我惡毒是受到了李嚴的蠱惑。小君邊吃邊道:“若若已經回家,玲玲姐要出來開內衣店,就順便送若若回市委大院。瑛瑛和小蘭是突然變卦要留下來的,本來她們還急著回家,我跟瑛瑛和小蘭說,她們想住多長時間就住多長時間,可瑛瑛和小蘭非要我問過你,說只有你同意了,她們才敢住下來。”
我淡淡笑道:“我不可怕,不需要問我,小君的同學,愛住多久就住多久。”
小君見我答應得爽快,吃得更愉快:“我記得,若若接了家裡的電話,就急匆匆走了,不知道她搞什麼。”
我隨口說道:“小君觀察得仔細,這事有蹊蹺。”
小君瞪了我一眼,問:“雞腳?什麼雞腳?”
“不是雞腳,是蹊……蹺,就是有古怪的意思。”
小君勃然大怒:“你這個烏龜王八蛋,既然是跟古怪同一個意思,你說古怪就行,你何必弄個雞腳出來,故意賣弄有文化,其實就是高小畢業。”
這罵聲很大,幾乎傳遍了整個咖啡屋,已經有食客偷笑,我惱羞成怒,故技重施,用手遮擋小君的叉子:“別吃了,別吃了,都是我買的。”
“你別後悔。”
小君握住叉子冷笑。我也冷笑,揶揄道:“是後悔,後悔現在才知道有米老鼠蛋糕。”
“哼。”
小君扔掉叉子站了起來,我以為她要離開,不料她卻走到濃眉大眼男子那桌的位置上,故意看了看我,竟然坐了下去,嘴上嬌滴滴道:“哥哥,你願意請我吃蛋糕嗎?”
那男子驚愕之下很有紳士地微笑點頭:“十分願意,只要你想吃,愛吃多少就吃多少,服務員。”
他揚手招來服務生,示意道:“給這位小姑娘上最好吃的蛋糕。”
服務生恭敬地背書:“你好,我們有很多很多很好吃的蛋糕,比如……”
小君打斷服務生說話,朝我一指:“就要那位先生桌上一模一樣的蛋糕。”
“好,我知道了。”
服務生機靈,轉身朝我走來,在餐桌上看了幾眼,一一記下我桌上的糕點,我感覺很難受,很多食客像看猴子似的看著我們。可恨的是,那位與小君相望而坐的男子,竟然對小君大獻殷勤,低語說笑,氣得我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又不好發作,只能臉帶微笑,故作瀟洒地招手:“小君,回來,回來。”
誰知小君對我的招手視而不見,而是提高聲調,誇讚那男子:“哥哥,你長得真帥。”
那男子朝我看來,微笑問:“有他帥么?”
小君笑眯眯道:“他算什麼,跟你比起來,他差遠了,你是我見過最英俊瀟洒,玉樹臨風,英明神武,絕世佳人,含苞待放……”
我本來很憤怒,可挺小君這一連串成語,我差點笑出來,那男子臉色尷尬,急忙阻止小君說下去:“喂,小姑娘,你這是贊我呢,還是損我?”
小君瞪大眼睛:“不對么?”
那男子搖搖頭,解釋道:“最後一句”含苞待放“是專指小姑娘你這樣的女孩子。”
小君恍然大悟,連連點頭:“那不要了,刪除最後一句。”
“話說出來了還能刪除?”
男子愕然,隨即很瀟洒道:“好吧,你說刪除就刪除,不過,倒數第二句”絕世佳人“也是指女人,我可是大老爺。”
“哎呀。”
小君霎時臉紅,很靦腆地糾正:“我背錯了,應該……應該是絕世高手。”
男子大笑:“這還有點靠譜。”
小君受贊,很不負責地咯咯嬌笑,她清麗脫俗,萌羞皆有,一時間引得不少人對她行注目禮,可小君熟視無睹,笑完了,用嬌滴滴的聲音恭維那男子:“不好意思,我文化低,才大三畢業,一定比不上哥哥你大六畢業。”
我噗一聲,把嘴裡的冰激凌噴了出來,幾桌食客哈哈大笑,我一邊捂住小腹,一邊揚聲喊:“小君,沒大六的,最多就大四,大學讀四年,胡說什麼大六大七,惹人家笑話。”
小君朝我啐了一口:“呸,你學習成績不好,考試老是不及格,老師就罰你留級兩三年,你不就是大六咯。”
“啊哈哈。”
整個咖啡屋笑成一片,我正才明白,小君是在損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