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眉間,寒刃歸鞘。蕭禮又將劍放到了一邊,他起身,脫掉了外衣,開始自己處理胳膊上的傷口。
*
霍汌回去之後沒睡,卻又再次去了藥房。
他將那碗湯藥倒掉之後,又開始重新煎藥,目光怔怔地看著,待天亮時,第一時間又再次端到了蕭禮的殿外。
“殿下起了么?”霍汌抬頭問道,目光里有些謹慎,但又隱隱不安地擔心著。
此時,殿外昨夜的那位侍衛還沒下差,他原本還對霍汌心生不屑著,卻沒想竟然一早這小奴隸又來了,這次遲疑了片刻,他態度好了些說道:“你先外面等著,我進去通報。”
“有勞。”
過了一會,那位侍衛出來了,卻是道:“殿下還沒起,你要不先回去,要不就在這裡多等一會。”
“多謝。”霍汌面上低眉順眼著,聲音里卻有些堅持,他站在那裡沒有動。
侍衛看出來他這意思是準備在這裡等著了,也不再說什麼,繼續打起精神當好自己的差。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霍汌手腳都快要有些發麻時候,系統正要勸他要不先回去,這時,蕭禮才終於走了出來。
蕭禮看到霍汌時神色微怔,似乎有些意外,他皺眉道:“阿深,你來這裡多久了?”
“……”霍汌心底抽搐,面上眸輕縮了縮,低聲說,“剛來。”
顯然是撒謊的。
蕭禮面色陰沉地看了看殿外兩邊的人,是他自己吩咐了,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所以剛才的那個侍衛才沒有真正去通報。
此時被蕭禮目光掃過來,那位侍衛不禁心裡打著寒顫狠抽了一口氣。
好在,蕭禮的目光也並沒有落在他們身上多久,很快又溫和看向霍汌,笑問:“你手裡端著什麼?”
這是很明顯的明知故問。
霍汌臉色霎時有些薄紅,極力掩飾著自己的心思說:“昨夜聽聞殿下感染了風寒,所以……,擅自替殿下煎了葯。”
府中的人都知道,四皇子蕭禮雖然精通醫術,但他卻最討厭喝葯。
此時,殿外的侍衛們都不禁暗暗朝霍汌看了看,心想著可惜,這一番心意恐怕是要白費了,他們都等待著看四皇子拒絕,然後小奴隸黯然傷神的樣子。
可卻沒想到的是,蕭禮雖然擰眉,但卻對霍汌說:“那你端過來。”
霍汌似乎也很沒想到,臉上隱忍剋制不住的興奮快溢出來,但隨即想到自己手上的葯已經涼了,於是立即說:“那我去幫殿下重新煎一碗。”
蕭禮笑,卻幾步走過來,直接從霍汌手中接過葯碗:“不必了,涼了也無礙。”
他端起喝了一口,卻頓時又有些後悔了,一張清冷的臉瞬間擰成一團,怎麼會這麼苦!強忍著才沒將葯碗直接丟回去。
什麼都不怕的四皇子,卻偏偏就怕葯苦。
霍汌在一邊僵硬地看著,其實很想說要不殿下您就別勉強了,但最終也還是沒說出來。
蕭禮皺著眉頭喝完之後,又將碗遞給霍汌,然後問:“是你親自煎的?”
霍汌點頭,局促地說:“是。”
的確是很聰明。蕭禮其實不用喝,光憑氣味就能分辨出這裡面添加了哪幾味葯,既有治傷寒的柴胡、半夏、黃芪、甘草等,又有止咳的五味子,聰明又很細心。
可惜的是,他並不真正需要這些葯。
看到霍汌有些乏困的樣子,蕭禮其實覺得並不可能,但還是問道:“你昨夜沒睡好?”
何止是沒睡好,是根本就沒睡!
但霍汌卻又掩飾說:“昨夜做了幾場夢,半夜醒了。”
這明顯又是在撒謊,就算是極力掩飾,也還是能讓人一眼看穿,加上他身上還穿著昨日的衣服。
蕭禮笑了一下,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何,忽然心裡有些怪異。大概是怎麼都沒想到,這麼隨便的一句話,竟然就能讓這個小奴隸替自己擔心一整夜。
再看向眼前的人時,聞著他身上的藥草味,這種怪異感覺就愈加強烈。
“去休息吧。”蕭禮道,面上看不出任何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