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芽,屬於光照敏感型的黃色系變異綠茶新品種。
上世紀九十年代,浙江餘姚的一處茶場中,有人無意間發現了黃金芽植株。此後,經過浙江、安徽兩地的科研和農技部門不斷選育,黃金芽得到了更廣泛的培植。其茶芽一年四季均通體金黃,干茶呈亮黃色,奪人眼球,茶湯色澤明黃,入口鮮香味美。
市面上,更是流傳著“一兩黃金一兩茶”的說法。
商業角度上看,種植黃金芽的確收益更大,但這種茶對地形、陽光、土壤溫度、雨量的要求都非常高,不是任何地域都適合栽種。正因為層層條件限制,使得黃金芽品種稀缺、培植難度大、管護成本高,歷來有“茶中大熊貓”之稱。
此刻面對扶貧幹部的疑慮,桃夭心有成竹:“現在貴州有茶區,已經克服了黃金芽種植的海拔和紫外線問題,平心而論,咱們徽州的自然條件遠高於雲貴。而且廣德市也是黃金芽的育種基地之一,雖然有海拔差異,但地理位置距離不遠。我不相信廣德可以種出上好的黃金芽,佇寧就不行。先試試吧,這半畝地我親自看著,以後各村松蘿的情況,還要麻煩你們諸位多操心。”
眾人點頭,都義不容辭。
見屋門口老爺子還殷殷張望著,一時不約而同起身,識趣告辭。
桃夭給褚江寧發了微信一直沒回,想到即將單獨面對老頭兒,有些手足無措,好說歹說算給兩個鎮長請進屋裡喝茶。
茶桌旁的兩位鎮長,反應各不相同。
四十剛過的王洪凱多少有些局促,雖然是個芝麻綠豆的小官兒,可政治嗅覺還算靈敏。他早就清楚褚江寧家世不凡,因此對小夫妻的態度,一直都是任勞任怨。面前老人雖說衣著樸素,但坐在那兒不就不怒自威,又聽老人剛才管桃夭叫孫媳婦兒,王鎮長的心跳速度驟升。Pǒ⑱sǒ.ⓒǒm(po18so.coⅯ)
相比之下出身軍旅的孫鑫從容很多,他戍守苦寒邊境十幾年才退伍還鄉,當這個鎮長也不是為升官發財的。心裡沒太多想法,也就少了不必要的拘謹。
桃夭重新換水沖茶,然後心情複雜地落了座。
默默泡茶出湯,嘴再張不開也只能硬著頭皮稱呼:“爺爺……您……喝茶……”
褚老太爺先是一愣,接著眉開眼笑:“孫媳婦兒捨得喊我這糟老頭子了?”
她有些尷尬,正不知如何回答,褚江寧總算千呼萬喚現身來:“爺爺,您怎麼跑這兒來了?”
老頭兒嗯了一聲:“來這兒才能看明白,你們是正經為老百姓辦實事,還是躲清閑來的。”說著一指牆上,“小兔崽子出息了,都能掛這個了!不是你們為了唬弄我這老頭兒,故意買了給我看的吧?”
進門的牆上,掛了兩面錦旗,一面印著“落水救人、品德高尚”,另一面則是“見義勇為、正氣浩然”,題頭都是“敬贈褚江寧先生”,落款署名為獲救者及其家人。
褚江寧搖頭又點頭:“爺爺,這真是當事人給我送的!我就是再渾,也不至於用這個弄虛作假。”
兩個鎮長互看一眼,王洪凱鼓足勇氣開口:“老人家,這事我們得講幾句公道話,您孫子絕對是個好青年,他勇救落水兒童的模範事迹,都登了報的。還有前不久,路遇小流氓欺負女青年,也是二話不說就出手幫忙。孫子年輕有為人品好,孫媳婦還這麼能幹, 您好福氣啊老爺子!”
孫鑫也點頭:“不信您老可以隨便找鄉親們打聽,小褚去年叫人來幫咱們修公路,小桃就更不用說了,那陣子早出晚歸,親自下地教大傢伙幹活,這才叫婦女能頂半邊天!”
“應該的……”老頭兒一早心裡有數,聽完兩個外人的敘述,神情更加和悅,“沒給父老鄉親添麻煩就行!”
秘書老關也開口:“江寧大事兒上什麼時候糊塗過,您老就是不放心,非得親自來瞧瞧。”
褚江寧頓時賣乖:“爺爺,要我說您這來得早了,我跟您孫媳婦兒這才剛起步呢,應該等個兩叄年後您來視察,那時候妥妥的碩果滿滿!”
“嘁!”老頭兒看他一眼,“我這把老骨頭還等得了那麼久啊?”
桃夭聞言垂眸:“爺爺,您硬朗著呢!”說著輕輕碰了褚江寧一下,“一會兒天就黑了,我去買菜,你做飯去吧。”
老頭兒來了興緻,盯著孫子問:“喲呵,我們家小六子也會做飯了?”
他不好意思地站起來,滿嘴謙虛:“馬馬虎虎,湊合著來唄!”
褚江寧質的改變,讓一行人始料不及。誰能想到打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兒,也能繫上圍裙,在鄉間煙火氣中烹炒煎炸了。
吃飯時,褚老太爺一勁兒感嘆:“難得啊難得,活到快進棺材了,還是頭回吃上小六子做的飯。別說味兒還過得去,不像能葯死人的!”
桃夭強忍著才沒笑出來,被褚江寧發現作勢要掐她,畢竟當著長輩面,也沒敢造次。
小夫妻的眉眼官司落在眾人眼底,大家都微微噙笑。
晚上回到宅子,將老爺子讓進收拾好的正房,桃夭一邊鋪床一邊說:“被褥都是我們白天新換的,關叔和牛剛就住旁邊。您先歇會兒,我去打盆水。”
不多時,就見她端著個熱氣騰騰的木盆進來,放到老爺子腳邊:“茶泡腳安神解乏,爺爺您坐著,我幫您洗腳!”
褚老太爺有些不好意思,為掩飾拘束一指褚江寧:“長這麼大都沒給我洗過腳,還不如孫媳婦兒有心,你來!”
褚江寧有些無措地坐在小凳子上,桃夭將毛巾遞給他,轉而帶著秘書老關和警衛員牛剛去熟悉環境。
房間里,爺孫倆一上一下坐著,褚江寧心頭五味雜陳。老爺子說的不錯,自己白活了叄十多歲,從小到大錦衣玉食享受著,被爺爺寵著愛著,卻從來都沒像此刻一樣,為老人盡一分心出一份力。
老頭兒沉默半晌,不無欣慰地開口:“這小妮子的確有本事,去年你回家糊弄我偷戶口本兒的賬,就不跟你小子算了!”
褚江寧驀地一哆嗦:“爺爺,您什麼時候回過味兒的?”
老頭兒白他一眼:“什麼時候,真拿我當老糊塗了?你個小癟犢子還嫩著呢,不是我給你放水讓小牛他們裝不知道,你沒出家門就讓你爹關了!”
他訕訕一笑,帶些疑惑:“那您,怎麼不攔著我啊?”
“你還有結婚的念頭,就說明有救!打老蘇過壽那回,我就看你倆眉來眼去的,兩個小家雀兒還在我面前演戲裝不認識!回去小關查了查,別說,這丫頭心眼子是真多。
那會兒局勢不明顯,我尋思這麼著給你倆拆了,你小子准得作孽,就再看看吧!後來那丫頭突然不去那茶樓了,又叄招兩式把你和魏家小子從早先的爛泥里拽出來,我就知道她至少是個有原則的孩子。無論出於什麼想法她跟你結婚,都不至於往歪道兒上領你!”
褚江寧嘴硬著:“爺爺您這話兒說得,我以前也沒走歪門邪道吧?”
“那是沒到時候!把你從小看到大,我還不知道你?跟什麼人混你就學什麼德行,魏家小子四處作禍那是有爹媽慣著,你見天兒挨爹媽數落,才不敢明目張胆胡作非為。可做爺爺的還是犯難啊,萬一哪天我這把老骨頭一閉眼,徹底沒人管你了,說不定什麼時候你小子就能攤上槍斃的罪過!”
褚江寧感覺臉面蕩然無存,一時無言以對。
老頭兒卻笑了:“現在好了,有這麼個媳婦兒拽著你這頭犟驢,准槍斃不了的!而且這丫頭不忘本,又聰明又務實。怎麼著也不至於跟老何家那孫媳婦兒似的,開車進皇宮還認為她多了不起,一身的資產階級臭毛病!看著吧,哪天到了日子,挨收拾少不了他們!”
明明說得不是自己,可褚江寧還是覺得臉上發燙,嘴裡含糊起來:“嗯、嗯……您說得對……”
“渾小子!”看他心不在焉的,褚老太爺抬手就是一腦崩兒,“記住了,富貴無叄代,踏踏實實地做人做事,多跟你媳婦兒學著點兒!”
也沒想到親爺爺對桃夭的評價如此高,他忙不迭點頭,心裡有些異樣情愫。
伺候爺爺上床休息了,回房間的路上,褚江寧腦子裡不斷回味老人剛才的話。
進門的剎那,他豁然開朗。
這一路來,桃夭的追求只要稍微帶有一絲世俗性,或許以自己的手段,早就將其征服,然後索然無味棄如敝履了。
可偏偏她的目的是那樣無欲則剛,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才是那個被征服的。
這世上的女人,想嫁豪門的多不勝數,可能駕馭豪門不迷失自己的,才是少之又少。
第二天褚江寧起個大早,和桃夭一起準備玩全家的早飯。
餐桌上其樂融融,褚老太爺心情暢快,連喝了兩碗肉粥,放下筷子說:“這才有個家的模樣兒!”
看他高興,小夫妻相識兩眼會心一笑。
飯後褚江寧著急出門,他要去位於縣中心的公司總部開會,跟所有員工定下一季度的工作綱領。
臨走前忽然又想起什麼,叫住桃夭:“去年修路的補貼款下來了,昨下午高天義親自打電話給我,那意思會全力配合咱們基地的運行,還說要是有需要,他可以帶縣裡的人下來視察,給老百姓鼓鼓勁兒。”
桃夭搖頭:“得了吧,你讓他省省別瞎折騰。跟他說,往後各項補助給得痛快些,就是他功德一件,用不著下鄉,勞民傷財的,大傢伙兒都忙著栽茶苗呢,誰顧得上他呀?”
褚老太爺聽完撫掌大笑:“我孫媳婦兒說得好,就這麼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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