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瀰漫著幽幽的寒霧,粘濕而冷酷的氣體將樹林顯得更暗、更加朦朧。
他們只能憑藉偶爾從茂盛的樹葉上方泄露下來的月光,探查著前方的道路。
蕭勁依舊背著王卿卿,在起初的交談之後,兩個人都默契地保持著安靜的沉默。
似乎這樣,就能隱藏住各自懷著的異樣心思。
比起擁有充足時間完成隱藏任務的王卿卿,一直在竭力壓抑著衝動慾望的蕭勁,顯然要難受得多。
那股過分綿軟的誘人觸感折磨了他好久,讓他不得不生出了把王卿卿丟下去的念頭。
但一想到她那烏龜一般的移動速度,他只好將所有怨氣都忍了下來。
二人就維持著這般詭異的狀態走了一路。
在蕭勁的忍耐力接近爆發的臨界點時,一成不變的局勢總算出現了轉機。
只因,他們發現了一座小木屋。
這間木屋藏得很隱蔽,遮擋在層層迭迭的高樹叢中間,縹緲的霧氣也遮蓋了不少視線。
若不是他眼尖地捕捉到了建築物的影子,二人定會直接路過。
這是村民的屋子?
蕭勁不得而知,只是用手移開了交錯縱橫的樹枝群,借著露出的微弱縫隙打量著小木屋的動靜。
木屋的窗戶處並沒有露出任何光線,室內黑漆漆的一片,像是沒有人居住的樣子。
他猶豫了一下,決定先去那裡歇歇腳。
二人的身體狀況都不太好,不適合長時間在充滿濕霧的野外滯留,他們需要一次短暫的休整。
打定主意,蕭勁便找了個樹木稀疏的口子穿了過去。
走近了一些,他才發現這座木屋建得十分粗糙。
不過是用樹木搭建起來的臨時住所,用鐵釘固定的木頭牆壁中間留有許多細小的裂縫。
不過,有一個能遮蔽野蟲與冷風襲擊的房子,已經是意外收穫了。
王卿卿也很驚喜,她本以為他們會在樹林里湊合著睡一晚了,卻沒想到能找到一間避難所。
也許是打算觀察木屋裡面的環境,蕭勁把略顯礙手礙腳的她從背上放了下來。
木門並沒有上鎖,只是在門板上插了個簡易的門閂。蕭勁把門閂挑開,露出了一條昏黑的門縫。
他站在門口,動用著夜視能力優秀的雙眼朝里側打量了半晌,很快就動著腳步進入到屋裡。
王卿卿也不知道木屋裡面有什麼,她不敢一起進去,只謹慎地在屋外躲著。
她的膽子小,好奇心倒是重得出奇。
她探著頭往門縫裡看,卻只能瞧見一片黑乎乎的陰影,連蕭勁的身形都看不清楚。
所幸蕭勁還記得她的存在,在確認屋子沒有什麼危險的跡象之後,他就開口叫著她。
“進來。”
王卿卿心下一喜,連忙輕手輕腳地跟了進去。
木屋沒有通電的照明設備,只有原始的煤油燈。
蕭勁用附近的火柴將煤油點燃,玻璃罩中昏黃的火光立即照亮了一小片區域。
雖然光線不夠明亮,卻也足夠他們打量木屋的完整布局。
一張不大的木床,破爛的桌椅柜子,數樣瑣碎的傢具用品,以及突兀地靠在牆壁的一個巨大木箱。
木箱的體積,已經快趕上成年人的大小。
相比於木屋的粗製濫造,木箱的製作工序簡直算得上巧奪天工了。
木材被削得很平整,木頭之間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甚至連箱子表面都塗上了防腐防潮的桐油。
這並不是屋子主人製作的尋常箱櫃,而是放置著貴重物品的特殊箱子。
可是,這個箱子的尺寸未免過大了一些。
有點奇怪。
出於職業病的影響,蕭勁不禁變得警覺起來。
他緩緩地朝著木箱的方向靠近,由於火光的照耀,他高大的身形慢慢地映在箱子上,形成一片濃厚的陰影。
他顧不上不能隨意動居民財產的規定,伸手將木箱的蓋子打了開來,露出箱內的具體模樣。
木箱並沒有放置著什麼奇怪的東西,只在箱底鋪著一層乾枯的稻草。
原本存放的貴重東西,像是已經被取走了。
蕭勁俯身聞了一下木箱里殘存的氣味,在發覺那個氣味所代表的含義時,他的劍眉便控制不住地擰了起來。
他試圖揣摩著木箱背後所隱藏的事實,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道怯生生的呼喚聲,急急地打斷了他的思路。
“蕭勁……”
蕭勁有些不耐煩地轉過頭,卻發現王卿卿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一個小箱子。
裡面好像放著一些急救的包紮藥品。
她那副盈著滿滿期待性質的眼神,顯然是在示意他儘快處理傷口。
見到此情此景,蕭勁不由得挑了挑眉尾,此前緊繃的神經也慢慢地鬆了開來。
“你真是好心呢。”
一離開危險局勢,他就又變回那副陰陽怪氣的挑刺態度了。
王卿卿已然習慣了他時不時的敵對態度,也就沒搭理他的故意嗆聲。
她將小藥箱放在了桌面上,又將椅子往外側拉開些距離,像是準備讓蕭勁坐在這裡。
“把你的外套脫下來吧,我幫你處理傷口。”
即使她把所有準備工作都弄好了,蕭勁卻充耳不聞似的停在原地沒動。
他一點也不相信王卿卿呈現在表面的好心腸,若不是需要他的保護,她才不會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
王卿卿不知道蕭勁在心裡兜兜轉轉地數落著她,見他仍舊固執地站著不動,她忍不住無奈地嘆了聲氣。
“唉——”
他對她的防備心,真的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