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首都私立醫院。
手術室的紅燈亮起,沉寒舟握著病歷的指節有些發白,他煩躁地走到室外,坐在花園裡點了支煙。
雖然醫生告訴過他,陸杳杳的手術不會有什麼問題,但他仍憂心忡忡。
手機顯示來自林星宇的電話,他皺著眉掛斷,過了一陣又響起了。
“幹什麼。”沉寒舟緩緩吐出一個煙圈,電話那邊的林星宇還是咋咋呼呼的:
“老大,聽陳煜說嫂子今天手術?”
“你一個人能行嗎?要不要我們來看看?”
“別添亂。”沉寒舟連鬥嘴的心思都沒有了,林星宇見狀,只能悻悻掛斷電話。
他站在門口踱步,心懸在半空,五小時后,手術室的門被推開。
陸杳杳的雙眼纏著紗布,平靜地躺在病床上,醫生在病歷上寫了幾行字:“恭喜,手術很成功,等紗布拆掉后,靜養一段時間就好了,這期間記得及時複診。”
“謝謝王主任。”沉寒舟淡定地與他道了別,直到病房裡只剩下他一人的時候,他才小心翼翼地握住陸杳杳的手,眼眶紅了一圈。
她終於可以看見了,沉寒舟的眼神沒有離開過陸杳杳,彷彿許久沒見了一般,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麻醉的效果過去后,她醒了。
“寒舟哥哥。”
沉寒舟親吻著她的指節,聲音竟然有些哽咽。
“杳杳。”他急忙拿了一個枕頭扶她起來,陸杳杳嘶地叫了一聲,“疼。”
“很快就不疼了。”他覆上她冰涼的唇瓣,柔聲哄道,“杳杳,手術很成功,你終於可以看見了。”
“真的嗎?”陸杳杳試圖摸一摸被包紮的雙眼,卻被他攔住,“還沒到拆紗布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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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結束的一周內,兩人都待在醫院的私人病房內。
沉寒舟鮮少下廚,如今為了她變著花樣做了許多菜,陸杳杳喝著他一大早煮好端來的魚湯,道:“今天幾號了?”
“30。”沉寒舟回答她,“慢點喝,別燙著。”
“下午是不是可以拆紗布了。”
“嗯。”沉寒舟溫柔地望著她笑,“杳杳有沒有想,康復之後去做什麼?”
“嗯......”陸杳杳歪著頭想了一陣,“我想去遊樂場,動物園,還有美術館。”
“以前沒機會去的地方,我都要去個遍。”
“好。”沉寒舟在她的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正午的陽光撒在少年漆黑的頭髮上,靜謐而美好,“我都帶你去。”
他曾無數次幻想過陸杳杳看見他的時刻,可當這個時候真正來臨的時候,他反而害怕了。
下午,陸杳杳坐在診室內,醫生拿著一把手術剪刀,正小心將紗布剪開。
沉寒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向來大膽,但這次卻格外忐忑,他甚至擔心陸杳杳重見光明之後,會不喜歡他。
最後一塊紗布落地,王醫生拍了拍她的肩:“試著睜開眼睛看看,慢慢睜。”
陸杳杳按照他的指示緩緩張開雙眼,這是一個讓她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天藍色的窗帘,窗外綠的發亮的梧桐樹,一切都是如此新鮮。
還有......眼前那個一直注視著她的少年。
她靜靜地盯著沉寒舟,對方也默默看著她,時間彷彿在此刻剎那停止。
許久,她露出一個久違的微笑,站起身,主動抱住了他。
“寒舟哥哥。”她說,“不妨重新認識我一下吧。”
沉寒舟呆在原地,滿眼都是她那雙秋水盈盈的眼眸,他以前就覺得她的眼裡落了星星,而如今塵埃被抹去,她的眸子格外璀璨。
原本別人都以為他會激動地又哭又跳,誰知道沉寒舟只是木訥地應了一聲。
“我......開車帶你回去吧。”
陸杳杳隨他回病房收拾東西,周圍的一切景象盡收眼底,她好奇地四處張望,只覺得新鮮。
沉寒舟習慣性地過來攙扶她,眼神觸碰的瞬間,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忘了,你自己可以嗎?”
陸杳杳點點頭,他將東西裝進箱子里,那輛黑色的賓利車早已在醫院門口等待。
陸杳杳隨他坐上車,端詳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她曾在黑暗的世界里勾勒了無數次沉寒舟的樣貌,可如今親眼見到,才知道之前的幻想有多麼荒謬。
那是她形容不出的驚艷,他的鼻樑太高,他的眉眼太深邃,他的唇太薄,她注視著他打著方向盤的手,小鹿亂撞,害羞地說不出話。
他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外套,食指上的銀戒碰撞的時候會發出清脆的響聲,她記得沉寒舟和自己做愛的時候,會習慣性摘下那枚戒指。
他還曾經說過......有一天,他會將這枚戒指戴在無名指上。
陸杳杳的心七上八下,思緒像被風吹亂的細雨,飄向了不知道哪裡。
這是屬於她的少年,他叫沉寒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