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心事重重地回了香爐殿。
她腦袋裡是張寒致對她說過的話,聯想到最近發生的事,無怪他會懷疑到她。
只是……
怎麼會是她?
白芷看到案几上擺放的茶點,頭一次沒了食慾。
張寒致的原話是:
“嬪后的婢女,可也是妖?”
這沒什麼好隱瞞的,白芷點了點頭,心底隱約有些不安,他莫不是懷疑——
“少安毋躁。”張寒致道:
“臣也只是猜想而已。”
他向她問了流月的家庭情況,白芷這時發現自己竟然對她一概不知。張寒致倒也沒急,不疾不徐道:
“嬪后的睡眠質量相比從前如何?”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問起這個,不過還是誠實道:
“是比從前好了許多。”
張寒致微微頷首,在她的身旁耳語幾句,白芷機械地點點頭,他便滿意地離開。
屋內縈繞著茶香。
茗國以茶著名,從白芷的名字就能看出來,她的娘親也是個熱愛山川草木之人。
白芷卻忽然想起了流月。
她是兩年前遇見流月的。
那個時候白芷來京城尋親,因為她長得冶艷,險些被騙去了青樓。
是流月救了她。她幫助她尋親,找到了陳未?。白芷非常感動,於是這兩年,她始終跟在白芷身邊。
她雖以侍婢的名義跟在她身後,但平日里白芷又給了她極大的自由。白芷從不過問流月的去向,她的月俸也比一般的侍婢高得多。
流月雖然不是傾國傾城,但也是個長相靈秀的小妖狐。白芷想起她平日的淺淡笑意與低眉順眼,內心便是一陣難受。
張寒致末了還遞給她一個小盒子,他說裡面是皇兄臨行時托他送給她的一隻釧子。
白芷把它佩戴在了手腕上。
如果皇兄在就好了。
如果皇兄在,她便能和皇兄說說自己心底的想法,而現在宮中連個說話的人都無。
屏風處有一個身影,影影綽綽。
是流月。
她從屏風后露出頭,淺淺笑道:
“小姐回來啦。”
白芷對她回以微笑,她笑得有些勉強——
她還沒做好準備怎麼面對流月。
哪知流月是個會看眼色的:
“小姐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白芷目光淡漠地搖搖頭,轉念又有些後悔,這麼裝模作樣幹什麼,難道此刻不應該趁勢和她親熱么。
萬幸她聽到外面傳來的聲音,找理由問道:
“外面人在幹什麼?”
提起這個,流月倒是眉飛色舞起來:
“在做月餅!小姐,要不要去看看呀!”
對了,後天便是中秋。
白芷這才想到。
可是人們都說,中秋是闔家團圓的日子,她的皇兄不在這,她又能和誰團圓呢。
白芷搖了搖頭,流月又在屏風后消失了。
不過頃刻,她便衣袂嫳屑地走過來,端了一個案子道:
“小姐,這是做好的幾塊月餅,小姐嘗嘗。”
白芷只猶豫了一瞬,不過轉念想到張寒致對她說的話,還是拿了一塊。
她背過身用長袖掩住了月餅,掰下來了一塊,過了一會兒道:
“好吃。”
——
嫳屑(piè xiè):形容衣服飄動。